皇上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点一点瓦解了苏家所触及到的领域,而苏家及苏贵妃一方面因为苏育柏自顾不暇,另一方面被皇上声情并茂的表现所迷惑,待到主心骨离世回头再来看时,一切都晚了。 跋扈了将近三十年的苏氏一族带着病来如山倒的颓势,轰然倒塌。剩下的时间里,圣上一点点地收拾着他们,耐心十足睚眦必报,直至把他们连根拨起,再无回春之力。 这场无声的战斗,圣上一点没有保留地告诉了薄且,他要让他的太子,他的子孙知道胜利并不会轻易得来。要学会忍,也要狠。 但如今回头看,薄且觉得可能圣上还是有所保留了,如果他猜想的没错,那皇上确实是不能让这段历史被扒出,哪怕他的目的是铲除欺上的佞臣也不行。给臣下投毒这种在大弘名士眼中下三滥的招术,绝不能出自帝王家。 而陈家确实让人欷歔,可算被圣上掏空挖尽,而且陈家人也明白,陈家之案是不可能翻的,陈家永无恢复名誉的一天,这样的牺牲最后换得一个庶子的性命,一个血脉不断,流传下去的可能,自然是不过分。 薄且把册子合上,他虽对陈松恨之入骨,但重新了解到那段过往后,他的情绪平复了一些。当然,让他饶过陈松的前提是,陈松从沈宝用的生活中消失,不再来招惹。 若他办不到,妄图挑衅太子之权威,狂妄自大到以身犯险,那自己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,给陈松一个教训的同时,还能利用此事让沈宝用听话认命,算是驯服她的第一步。 皇宫中,太后娘娘阴沉着脸,下面人除了乔嬷嬷无人敢言声,人人自危。 乔嬷嬷也是小心地上前:“娘娘,一会儿姑娘们就要过来了,是不是该提前准备一下。” 裴太后看着跪地的三个人道:“太子说得没错,你们枉称调惩司出来的,这点风浪就吓成这样。你们三个不用再回去,按太子说的由你们去通知钱嬷嬷的家人,把人拉走埋了。哀家看在她侍候多年的份上,就不追究她及家人的罪责了。” 三位嬷嬷赶紧磕头谢恩,如今这份差事看起来是极不好办的,夹在太后与太子之间,一个不慎,结果就可能如钱嬷嬷一般。 待人下去,太后猛地拍向一旁的桌子,乔嬷嬷赶紧上前查看:“娘娘!您这是干什么,我看看可伤到了哪里。” 裴太后还有余火:“无事,我还能把自己拍坏了,还能被那个犟种气傻了不成。” 屋里现在只乔嬷嬷与太后主仆二人,乔嬷嬷没有顾忌地道:“太子的性子您是从他小领教到他大,哪一次不是您心疼小辈,不跟他一般见识收场。您还没习惯啊。” “哼,长成那个德性的,都他妈的是天生逆骨。” 乔嬷嬷小声笑了出来,可见这回太子是把太后气得够呛,裴太后还是裴家四小姐时确实是脾气火爆,私下骂街的事没少做。 但后来进了宫,过起头上顶利刃的日子,言行自然全部收敛,也开始学习别的嫔妃那样供神念经。 这都多少年了,当年太后恨先帝恨成那样,都没骂他一句,如今却被自己亲孙儿气得破了戒。 裴太后不满:“你笑什么,我再不骂出来只能气坏自己,这世上最可靠的还得是自己的亲儿,都说隔代亲,亲个屁!隔了一层就是不行。” 乔嬷嬷递给太后一杯茶:“您消消气,一会儿姑娘们看到您这脸色,还不得被吓到。” “哪个姑娘?老二那个心大漏风的,什么时候能懂得看脸色我定要烧柱香谢天谢地。老五倒是有可能,那孩子心重。” 裴太后喝了一口把杯放下道:“你说,太子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成算?总不可能真的是在为那个女子报不平吧。” 乔嬷嬷一脸正色,想了想道:“您选定哪个姑娘了吗?” 裴太后一副很烦的样子:“就是还没有,我现在是看不清太子是个什么意思,两种结果两个姑娘,可不能弄反了。他若与那女子成了事,二丫头就不成了,就得换人,若是不成,倒只有她最合适。” 乔嬷嬷知道太后说的换人是换成谁,同样是太后的侄女,这次与二姑娘一起被召进来的裴家的五姑娘。 太后的心思乔嬷嬷也清楚,太子不成事那他就是有问题,以后想来对女子恐难动心动情,二姑娘对太子心有所属,大有非卿不嫁的架势,以这样不管不顾的炽烈热情,倒可以放到太子身边,以搏一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可能。 可若是太子与那女子成了事,说明至少太子是动了心的,那二姑娘就不合适了,二姑娘的脾气很有当年太后的风姿,这醋坛子若是打翻了,再与太子生了嫌隙,那可不单单是小夫妻间的事,而是要论到裴家与皇家的关系上。 五姑娘性格平和,看着不显山露水,心里却是个有成算的,从不看中小情小爱,知道是家族才能令她过上现在的生活,自然以家族利益为第一,孰轻孰重心里分得十分清楚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