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堆说话,耳尖的搓着脸压低了声音说:“他娘的,这天冷是冷,但又能拿钱还能吃肉,这好事要是天天有,晚上在外过夜我也肯。” “羊肉汤?我还是前年吃过一回,味儿大。”带着狗皮帽子的男人嘴唇被风吹得干裂,一笑就裂出血,他舔了一口呸掉,“喝一口膻三天,得劲。” “都进铺子里暖和暖和,站外面做什么?”程石大步出来,他刚吃完,招手说:“汤已经煮好了,都进去喝两碗暖暖身子,吃完我们赶紧赶路,要赶在天黑关城门前进城。” 他加了钱,羊肉汤料实肉多量大,两碗肉汤一个大饼,冻了半天脸都冻乌青的男人们吃得满足,下午赶路也加快了速度,冷了就用稻草堆身上咬牙忍着,总算赶在落城门前穿过厚实的城墙。 “这就是县城啊!可真大,地上还没雪……”不等话落,就遭了一记打量,待看到他身上沾的稻草渣和半腿雪的裤子,周遭的行人匆匆躲远。 这些第一次出远门的乡下人顿时消了声,像是淹了窝的老鼠,塌腰缩肩,尽可能躲着人走。 这个时候铺子已经关了门,程石先回去找他大舅,看到他娘让她准备饭菜和房间,“你亲家母跟亲家公来了,待会儿就到,你差人把树根叫到家里来。” 冬天天黑的早,家里已经做好了饭,姜霸王闻言让厨下重新煮饭,想着十来个陌生男人住家里不太好,差使老仆去客栈订房。 连夜把熏肉收进库房,程石看到家里的仆人过来,说了几句话转头领着又冷又饿的十几个男人去客栈,牛车也拉过去。 “我娘是个寡妇,不好请你们住进我家,所以在客栈定了房,饭食也准备好了,叔伯们可别见怪。” “不怪不怪,要不是托你的福,我们还不知道客栈门朝哪边开。”得知要住进客栈,他们反而松了口气,穿得邋里邋遢的,住进豪商家里反倒拘束。 “这是我家老仆,他会在这边照应着,有事就找他。”送到客栈外面,程石止了步,“今天辛苦你们了,好好吃顿饭再睡一觉,明天若是不走,你们就在城里逛逛。” “你回去忙你的,丈人丈母娘头一次去你家,你赶紧回去伺候着。”说话的是姓杨的,大包大揽道:“这边我会招呼着,你别操心。” 程石冲他感激一笑,转身大步回去,街上几乎没了人,空荡的街道飘荡着丝竹管弦声。 打更人提着纸皮灯笼在锣鼓上轻轻一敲,戌时了。 这个点在乡下已经躺在床上。 - 乡下的确是已经陷入沉睡,杨柳躺在被窝脚蹬汤婆子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,正要闭眼睡觉,她起身下床,掀了点窗,外面又飘起了雪。 “哎呦,又下雪了!”雷婶从熏肉房出来,屋里的热气瞬间融化了雪花,她抹了把脸,自言自语道:“估摸着他们明天回不来。” 杨柳也这么想,所以次日村里的妇人迎着雪上门打听消息,她都笑着说大雪留客,她婆家热情,把她的娘家人都留下多住几天。 一句话把村里的人归成她娘家人,过来的妇人都放心了,就怕男人去了城里摸不着东西再没地方睡。她们看杨柳在剥花生,屋里烧着炭又暖和还没烟子,一个个都留下来烤火帮着剥花生。 春婶跟坤叔见了齐齐松口气,都盼着雪再多下两天,到晚上送人出门的时候再三说:“明天可还要来玩,有你们陪着说话,小柳也不觉得无聊。” 杨柳懂她的意思,哭笑不得地说:“嫂子婶子,明天过家来玩,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趣,怀着孩子什么都不能做,就盼着有人陪我说话。” “一定来一定来。” “赶紧进去,外面冷。” 春婶笑着关上门,扶着杨柳踩着雪进屋,看老坤头在扫花生壳,忙问:“如何,一下午剥了几袋花生?” “三袋,这要是没人帮忙,就凭我们几个,剥三天都剥不完三袋。”坤叔笑出一脸褶子,“阿石这趟走的好,他最好在县里多待几天。” “那要看下不下雪。”杨柳在屋里绕着圈,心里想着有几天没去开铺,铺子外面的雪恐怕积了不少。 除了她,还有人挂念着铺子,存货吃完的人连着日子去东槐街,千客食铺一直关着门,客人没地儿买鸡鸭鱼,就琢磨着找去家里买,正好也约上好友出门赏雪。 …… 廊下卧的狗突然大叫,坤叔赶忙出去,见门外停着骡车,走出去问:“哪家的?找谁?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