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石说完等了片刻就转身往回走,他一走,门前立了个破缸的人家飞蹿出来一个男人,像被鬼撵似的,恨不得长翅膀逃离杨家村。 “那不是猛子吗?这可吓破胆了。”有人大笑,“活该,他们这偷鸡摸狗的就缺个硬岔子治。” “哎,你们说另一个贼是谁?” 心里有鬼的听到这句话,腿脚甩得越发快,进门时一脚把筷子踩进泥里,摔上门了立马把院子里埋鸭毛的地方又盖一层土。 * 杨柳已经从坤叔那里知道了昨晚的事,等程石回来,她停下手里的活儿,从檐下接雨水的桶里拿起葫芦瓢舀水给他冲腿上的泥。 程石看到桌上放的稻草,问:“准备编草鞋了?” “嗯,春夏雨水多,现在也不冷,编几双草鞋下雨的时候穿。”杨柳又舀了瓢水倒他脚上,哼哼道:“这时候也就罢了,夏天热的时候你可不准穿草鞋。” 程石往她脚上瞅了眼,接过擦脚布单脚站立,擦干水穿上布鞋,走进堂屋说:“你穿我也穿,要想我不穿你也别穿。” 她喜欢白白净净的脚,他也喜欢。 杨柳顿了一下,略过这事不再提,问了下昨夜的事,知道王大虎没大事也就抛去脑后。她指着院子里养在浴桶里的鱼,说:“我想等天晴了去镇上一趟,咱俩试试能不能高价把这些鱼卖出去。” 程石对这事也有兴趣,不过现在紧要的是犁田插秧,他歇了一会儿从偏院扛出铁犁,赶了牛去田里。 一直到傍晚雨才停,杨柳穿上旧草鞋戴上斗笠披着蓑衣进山去看鸡鸭鹅。 雨停了,山里的水沟还哗哗往下流水,落叶和花瓣被水带了下来,堰边漂浮着厚厚的树叶花瓣,树叶下钻着鱼,大口吞食花瓣和冲散的鸟雀粪便。 赵勾子扛着长竹竿站堰边把鸭群往山上赶,不准它们下水吃鱼,大鹅扑棱着翅膀啃路边的鞭草,见人来了伸长了脖子作势要啄人。 “憨脑壳。”杨柳低骂一声,捡了根树枝抽开这些扁嘴子,问赵勾子:“你没带蓑衣来?等我去镇上了给你们买几身。” “小柳姐你要去镇上?那你帮我买些大骨头回来,我炖汤给我爹补补。” “好。”杨柳继续往山里走,提醒他离水远点,“你可别掉水里了,这堰可深了。”同时心里琢磨着等天气再热点了让程石来教这小孩凫水,整天在堰边晃荡,万一掉下去了再没人看见,那他爹可活不下去了。 雨后蚯蚓从土里钻出来,淋湿毛的鸡扎着堆在土里刨食,鸡嘴里叼着弯曲的蚯蚓快速绕过鸡群躲到清净的地方吃,也有倒霉被强盗鸡抢走的。 才买回来的鸡鸭鹅也从茅苫下走了出来,它们身上的毛是干的,杨柳看了一眼也就放心了。又去看了看两个老镖师,他们身上的新伤未好,在这阴雨天,旧伤又发疼,住在潮湿的山里越发难受。 “我改天送两个火炉子来,日常烧热水也方便,就是你们一定要注意用火,人不在家就要用水把火浇灭了。”杨柳说。 刘婶子闻言松了口气,说:“老头子知道轻重,指定注意着。” 火炉子要去铁匠铺买,但蓑衣和斗笠村里的人就会做,她下山就回娘家一趟,找她哥定了四身蓑衣四顶斗笠,一身一百文,当场先把钱付了。 杨大哥不肯要,斗笠和蓑衣就是用竹片和竹叶编成的,又不要他花钱买,就是费些功夫,他最不缺的就是闲时间。 “你要是不要我就去镇上买,白给的我也不拿你的。”杨柳把四串铜板放桌上,说:“若是我和你妹夫缺了蓑衣斗笠,来找你讨一件两件,你就是要钱我也不会给。但这是我给家里的长工准备的,哪能还让你白做。” “接着吧。”杨老汉出来说话,“你妹存心想帮持你,你就记着她的好。” “算不上帮持,我就是不找我哥也还是要去旁处买,又不是白给他钱。”杨柳接过她嫂子递来的青瓜,啃了口继续说:“我哥手艺活不错,他之前编的灯笼阿石看了都说好。” 杨老汉便不再多说,他往天上看了眼,黑压压的乌云已经被风吹散了开,“明天天就晴了,你家打算什么时候插秧?” “就明天。” 杨老汉点头,没再说什么。 第二天杨柳带着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