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总算发现西边山脚下的堰垮了,村长带着人先跑来,下堰抬了只有一角还露出水面的石头堵在堰口。这时程石才戴着斗笠跑来,见状甩了斗笠搂起袖子跟村民一起挖泥堵水。 “鱼都跑一半了你才来。”杨柳恼火,都是她看着长大的鱼,可心疼死她了。 “程石,上次下雨过后你没修补堰口?”村长问,“这下堰里的鱼恐怕跑了不少啊。” “我也不懂,不知道要修补堰口,往年都是老仆在操心。”男人拽了两条草茎一搓,随手绑住散下来的头发,笑着说:“就是给你们添麻烦了,天还没亮就来帮我补堰口。跑的鱼也就在沟里田里,村里人逮回去吃了也补补身子,便宜不出外,跑了便跑了。” “啊啊啊啊啊!”杨柳气得从水里飘了起来,重重朝男人捶了一拳,“就你大方就你大方,那是你的鱼?我的!我的!我养大的!” “轰!” 闪电先雷声一步劈了下来,众人仰头看天时被刺得闭了眼,没人发现半空中有一个人影显形又消失了。 闪电在离水面半臂高的地方骤然停歇,站在水里的男人一个也没受伤,但都吓得半死。 “好险好险,差一点被劈死了。” 程石也是心有余悸,“都别忙了,等雨停天晴了我请人过来弄。”拎了铁锹先一步蹬着湿泥上岸。 人走后雨未停,堵上的石头和湿泥又被冲塌,肥硕的鱼顺水而下。 到天晴时,堰里的水只余一半,堰底露出来的碎石上有鳖趴在上面晒太阳。 —— 杨柳有意识的时候先听到孩子的哇哇哭,还没睁眼她先思索莫不是已经投胎出娘肚了? “小妹!娘,小柳这是怎么了?发羊癫疯了?” 在妇人的手打上脸前,杨柳睁了眼,入眼的是她娘和大姐,哇哇哭的小孩是她外甥,还不等想明白,身上的抽搐先唤醒了神。 原来鬼被闪电劈也会疼啊,可疼死她了。 贼老天,死了还不放过她,她又没说过什么泄露天机的话! “嚯,你在作啥怪,吓死老娘了。”杨母朝她肩上拍一巴掌,嘀咕道:“不是羊癫疯吧?我们家没人有这病啊。” 杨柳听到声先是愣了一下,随即放声大哭,“我死了你怎么不去看我?见面还打我,我是不是你生的?拿了银子连我被人害死的都不追究了。” 杨母和杨大姐都被她吓了一跳,“死丫头睡迷糊了?什么死不死的?多大的丫头了还哭成这德行。” 杨母出去拿了条湿巾子,进屋蒙在她脸上,“这下可醒神了?做噩梦了?还是谁在念叨你?赶明儿让你爹带你去给你爷奶祖宗烧烧纸念叨念叨。” 沁凉的巾子盖在脸上,杨柳惊得张大了嘴,摸了摸自己再握住她娘的手,热的!摸得到!有感觉! 她又活了? 她当了五年的水鬼又活了! “我做噩梦了。”她立马改口,坐起来拿帕子擦干眼泪,垂着眼扯了个笑,半真半假地说:“我做梦梦见被人打昏扔水里淹死了,吓死我了,醒了没回过神。” “怎么做个这梦?”杨大姐皱眉,“娘,你烧碗符水给小柳喝”。 又拉着杨柳出门,“你出去到日头底下晒晒,祛祛晦。” 时隔五年,她总算能感受到太阳炙热的温度,杨柳听话的搬了椅子坐在日头下面晒。 卧在檐下吐舌头的大黑狗,在院子里刨土找食的母鸡,被吓得躲着她走的小外甥,洗了青瓜喊她吃的大姐,就连从额角淌下来的汗,一切都让她新奇。 “别晒傻了,让你晒一会儿不是晒半天。”杨大姐把青瓜给她,错眼打量她,“怎么笑得傻兮兮的?” “我高兴。”杨柳咔擦咔擦嚼着青瓜,“真好吃啊。” “傻样儿,年年都有的东西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