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人对视一眼,走进去。 刚进去时,眼睛并不能适应里面的黑暗,等终于看清了,就见破败的老炕上,露着棉絮的老蓝被子里,躺着一个身形枯瘦的老人。 男人招呼着:“老陈,有两个外乡人,他们说认识你,来看看你。” 老人听了,艰难地压下咳嗽,喘着气,睁开眼睛,哆嗦着看向聂南圭和初挽。 当他看到初挽的时候,眼睛陡然间亮了:“你,你,小师妹……” 到了这个时候,初挽已经确定床上躺着的老人是谁了。 她压抑下胸口的热意,走上前,低声说:“我是初步瀛的女儿,你是王爷爷吧。” 床上躺着的老人——王永清,听到这话,眼睛陡然睁大了,他盯着初挽,看了很久,陡然间老泪纵横。 他一边流着泪,一边爬起来,抱着被子,就在床上,半跪在那里:“师父呢,师父呢,师父他老人家呢?他老人家呢?” 初挽:“我太爷爷在三个月前已经离世了。” 她盯着王永清,道:“我太爷爷临终前,一直牵挂着的就是我姑奶奶,终其一生,他都无法释怀。” 王永清一听,怔在那里,之后便嚎啕大哭,捶胸顿足:“我对不起师父,我对不起师父,我这样的人,竟然能苟活至今,我对不起师父!” 初挽试探着道:“王爷爷,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,怎么会到了这里?” 那王永清逐渐平复下来情绪,含着泪:“一言难尽哪!” 初挽道:“王爷爷,关于当年我姑奶奶失踪的事,有一些细节,我想问问你,你帮我回忆一下,可以吗?” 王永清连连点头:“你,你要问什么?” 不过他这么说着的时候,又看向聂南圭:“这是?” 聂南圭便看了一眼初挽:“我有个问题,想问问,问了后,我就出去,你们好好聊。” 他自然也是知道分寸的,别人家这个时候难免说些家事,他也不好在场。 初挽:“你问吧。” 聂南圭盯着王永清:“王前辈,我是聂家的后人,我三伯叫聂玉书,我想问下,当年我三伯也和初家小姐一起失踪的,你可知道我三伯的下落?” 王永清盯着聂南圭:“你是聂玉书的侄子?” 聂南圭点头:“是。” 王永清脸色骤然僵硬,之后,他那虚弱的身体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,他直接攥起来炕头的洋铁壶,冲着聂南圭打过去:“聂家的后人,也配和初家的孙小姐站在一起!” 洋铁壶砸在聂南圭肩膀上后,直接砰的一声摔在地上,里面散发着馊味的茶水溅得满地都是,聂南圭身上也是湿得狼狈。 聂南圭没理会自己身上的狼狈,看着王永清,道:“王爷爷,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,如果我们两家有什么仇怨,可以另外再论。” 初挽也安抚道:“爷爷,你别急,现在解放了,世道不一样了,现在讲法律,过去的一些事我们也不好提,现在最要紧的是,你得把当初的事都给我说明白。” 王永清看着初挽,却是摇头叹息:“这件事,我也不知道根底啊!” 说着,他才提起来,原来那一天,按照计划,他原本应该陪着初挽姑奶奶一起过去花旗银行的库房,只是当时天津的一位朋友匆忙过来,说起一件事,他觉得事关重大,便和初挽姑奶奶说了一声,匆忙赶过去山西。 等在山西把事情料理妥当,他给北京这边发了电报,想着赶回来,恰好遇上了国民党余孽,便被抓了壮丁,就此身不由己心急如焚。 就这么生生熬了两年,国民党撤退了,他勉强捡了一条命,赶回来北平城,结果这里已经改天换地,昔日的师父和师妹再不见踪影,琉璃厂也变了一番天地。 王永清叹道:“解放后,我也怕再惹是生非,便干脆改了姓名,混口饭吃,同时想着慢慢打听师父的下落,我先是被人家认出来,说是让我继续做手艺活,之后就打成了□□,香港人让我去法国献艺,我不敢去,我怕去了就再也找不到师父了。可谁知道,我留在北京,愣是没找到。这些年,也怪我自己脾气不好,处处不得志,闹到现在,也是穷困潦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