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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.雪朝


    瀚海关开战的消息半个月才到京城。而数日前李瑽早收到一只青灰色的鸽子,他们家的驯鸽人很有名,训练出的信鸽可以飞从西凉到瀚海、或是从瀚海到西京这样长的路。

    鸽子带着短信。他还在遥远的战场挂念着她。她无法同他描绘自己的处境,只原样放回了鸽子,没有回信。

    西京的天若阴沉沉的,那就是雪要来了。雪朝适宜睡得久些。她身畔沉了沉。她睁开眼睛,凌晨微光中只看到六王的轮廓,鼻端只有他惯用的熏香气息,并没有酒气。“殿下?”

    他听出她的戒备,如今她对他远比未嫁时还要拘谨生分。

    她亦察觉了他的不悦。她自小未有过应承人的心思,常不知何处触怒他。她正想唤侍女来掌灯,他却按下她,沉默着坐在黑暗里。她只得坐起身来,背对着他整理睡乱了的衣衫。她似是并不在乎他近日来流连何处。

    她的宽容让他懊恼。

    她挪得远些,脚却踢到被中银熏球,叮铃一响。

    他闻声寻过她的足握住。小女子的脚如初开的莲瓣,薄且柔软,在他掌中似要融化。

    他许久没亲近她了。她不安起来,一时只想唤侍夜的奴婢解围,“小婵,小婵——”他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。

    小婵应声上前,手将触到帷幕却听得当中声息,她一向乖觉,走远两步,只垂手试唤:“姐姐?”

    回答的人却是元澈。“你先下去。”

    她被他捉回,手指着帐外,“天要亮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在催我?”他低语,把她抵过身下。

    她别过头去,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“之前的事,你恐怕是不肯原谅我。”他忽然放开她,“人为何给别人这样的心意?譬如你给你叁哥的,我从未得到过。我这数日间,只觉煎熬失落。”

    她讶异,他这样时而乖戾时而温柔的脾性直令她不知所措。“你不配。”她直言。“你是没有真心的人。”

    他沉默,这回答出奇地没触怒他,“我真想,”他停顿片刻,“把你的那份心移在我身上,你如今还惦念他也无妨。”

    她不答话,她揣想,他这番话也许早给别的女子用过了,只是如今轮到她,只因为她是个新鲜的不肯俯就的人物。

    “只怪我早先对你着实太坏。”

    她垂着头不作回应。他好脾性时,待人也可十分宽容温柔,使得她在清醒时颇能忘记她的凉州岁月。只是在无数午夜梦回里,沉暗中火石交击似的,她想起另一束目光,而她的手也仍然熟悉那轮廓,悬在空中即能描画。

    “你不信我,”他竟然并不恼怒,“那我只让你知道就好。”

    天色愈亮,想必是积蕴了一夜的雪终于下了起来。他握过她的手,又放回去,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“以往常有,晨起时不记得身边人是谁。”

    此刻,她发觉他并非平日那个浮浪短志的浪荡亲王,她听他缓缓对她道心事,M.BOWUChinA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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