涩的眼睛,随手捻亮了桌上的台灯。 她想起屋里还有个人。 秦戍睡着了。 即使睡着,也没有松下他的脊背,依然笔直地靠在沙发上,修长冷白的十指间捧着玻璃茶杯,一双长腿局促地缩在茶几下面。 看他舒展的眉眼,应该并没有觉得不舒服,反而睡得很香。 路柠不知该如何评价,或许是真的水土不服太过劳累,所以在她这里也能安心睡着。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傍晚六点三十分。 将近五个小时。 路柠起身,打算把秦戍叫起来,她晚上还得在这熬夜写论文,任由这人继续睡下去,她珍贵的名节即将不保。 走到近前,路柠弯腰倾身,看着这张睡颜,无声叹了口气。 秦戍睡着的时候,浓颜五官敛去锋芒,不带任何攻击性,纤长浓密的眼睫遮掩住眸中的清冷散漫,高挺鼻梁下是恢复血色的唇瓣,肤质如一块上好的凝脂玉,润玉无暇,不染纤尘。 霞晖映在他脸上,半明半昧,极尽温柔。 路柠倒是一点儿不怜惜,直接抽走秦戍手中的茶杯。 这个动作惊醒了熟睡中的人。 秦戍霍然睁眼,双眼皮褶出一道深深的痕迹,眸光精准攫住近在咫尺的小脸,和梦里的分毫不差。 下一秒,他抬手,指骨准确圈住路柠拿着茶杯的细白手腕,稍一用力,将人往自己怀里带,另只手按在女孩后腰,稳稳地扶住她。 路柠猝不及防,手腕一抖,杯中的水洒出来,浇在了秦戍的黑裤上,洇湿的水迹十分明显。 不容抗拒却又分外温柔的力量顺着小臂渡过来。 路柠躲闪不及,为了避免扑在男人身上,她只能抬起膝盖,单膝跪在男人两腿之间,空着的手撑在他的肩膀上,惊惧的杏眸抬起,对上了秦戍幽深的视线。 秦戍刚睡醒,眼里可见深红的血丝。 他忽地挺起上半身,空气一下被挤压稀薄,清淡好闻的檀香气息铺天盖地,紧紧包裹住路柠。 她听见秦戍低哑的声音,像是被砂纸打磨过,又干又涩: “路医生,我病了,你得救我。” “医生”二字让路柠一怔,心脏被撕扯着悬在半空之中,每一根神经都在轻颤,让她连挣扎都忘记。 眼眶莫名发热,路柠说话有些抖:“你看清楚了,我不是医生。” 这话很有用,秦戍几乎是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就松开了手,脱了力往后倒去,他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。 路柠的手覆上他的额头,一片滚烫。 他烧糊涂了。 路柠一口气送到底,紧绷的身体也松了下来。 不过是胡话而已。 没必要当真。 秦戍半眯着眸子,意识不清醒,低声呢喃着什么,路柠凑近了去听。 ——“不是医生,那为什么只有你才能救我。” 第4章 锁试剂 秦戍做了个梦,梦里是三年前的场景。 他和路柠分手一年,却还始终记得她要去当医生。 可从空军大学毕业后,他被分配到了一处偏远的驻地,执行的任务很简单,简单到他们一帮兄弟整日望着长天叹气,叹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鬼地方。 有一次,秦戍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受了伤,伤在腰上,血流如注,队友们要送他去最近的县医院。 但秦戍脑子里都是另一个人穿白大褂的模样,咬着牙说:“去江城医院。” 江城医院是当地最好的医院,在市中心,开车得两小时,说不定还没到地方,秦戍就已经先血尽而亡了。 行吧,他们这小地方,秦戍就是最大的队长,都听他的。 硬是撑着一口气,秦戍坚持到了江城医院的急诊。 急诊科医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,可看到秦戍的伤口时,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,差点儿因为失血过多下了病危通知书。 伤口止血过后,秦戍恢复了点意识,对队友说:“你们去神经内科找一找,问路柠路医生今天在不在?” 队友很快带着消息回来了,他有点莫名,不论是对秦戍的命令,还是神内医生的回复,只能原话向秦戍复述: “他们说,路柠最后婉拒了李医生的offer,没来医院,所以在这里找不到她。” 没来医院…… 没有当医生,她不在这里,那她去哪了? 缝针时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的人,在听见这句话后,突然神情一松,散尽了所有的精气神。急诊科医生当时害怕极了,以为阎王爷阴他一招,杀了个回马枪来收人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