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窈坐下时李睿正在喝酒,听到声响,抬眸看了一眼,瓷白的酒盏在他手指间险些捏了个粉碎。 此情此景怎能不叫他心生愤懑,若非那日出了差池,如今的余清窈应当是坐在自己身侧,被称作楚王妃,而不是听着别人唤她秦王妃。 余清窈还未坐稳,从黄金台上就走下一位手臂搭着拂尘、身着紫红色圆领袍、白面斯文的宦官,在她席位前细着嗓音道:“秦王妃,咱家奉太后娘娘之命,特来请王妃娘娘。” 皇帝身子还没好全,不宜受累,今日太后寿宴就交由司礼监全权负责。 司礼监在宫里权利极大,不但能批答奏章、传宣谕旨,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替皇帝主持大局。 而眼前这位更是了不得,虽然余清窈之前没与他打过交道,可也认识他。 司礼监掌印大人,赵方。 也就是福吉、福安两人的义父。 “有劳掌印大人。” 太后召见,余清窈岂敢不从,连忙提裙起身。 顺势而起时,视线往上抬,余清窈留意到赵方的目光似乎在她眉心顿了顿。 不过很快他就挪开了,宛若什么也没有发生,细声道:“不敢,王妃随咱家这边走。“ 赵方在旁引路,姿态是不卑不亢,没有像那些小内官一样奴颜婢膝,他走路时腰板挺直,犹如清风劲节的士子。 余清窈好奇打量了他几眼,越看越觉得这位掌印大人生的十分俊秀,若是不知道他身份,光看他的仪容姿态,想必会认为他是世家大族出生的宗室子弟。 “王妃娘娘有何见教?” 余清窈这样稚嫩的人,一举一动都难藏踪迹,更何况能用二十年一步一步爬到掌印太监的能人,所以几乎就在余清窈往他身上落眼的时候便发现了。 虽是宫里独揽大权的权宦,可赵方并不严肃,相反他笑容满面,只是那笑分明看得出并未达心底,不过浮于表象。 余清窈讷讷道:“久仰掌印大人威名,难免好奇,是以冒犯了掌印大人。“ 赵方和颜悦色道:”王妃言重了,不过皮囊,王妃娘娘若觉得还看的过眼,那是咱家的荣幸。” 赵方虽然是这样说,可余清窈也不敢再看。 两人不紧不慢走上黄金台。 一步一景移。 直到珠光宝气,翠羽明珠皆映眼帘,热闹喧嚣的声音也如热浪扑面而来。 “皇祖母你看七姐她送的这礼,分明就是借花献佛!” “对啊,咱们皇祖母可不就是菩萨心肠,就当我是献佛,怎么了?” “好不要脸面,皇祖母皇祖母您快看,我专程从延叔公手里好说歹说要来的这幅山居茶花图,您可还喜欢?” 一听到这,原本还笑吟吟的太后脸色突变,连带着周围哄闹的声音也如潮水褪去。 十皇子李珵不知所措,把自己姐姐、表姐等人看了一个遍,唯独端坐在一旁的贵妃面上露出一些知情的神色。 可他不好去问贵妃,只能忐忑地问太后,“皇祖母,可是珵儿的这份礼不合心意?” “……没有的事。”太后反应过来,摸了摸十皇子的头,笑着道:“这礼皇祖母很喜欢。” 虽然皇太后没有说什么,可大家分明都察觉了这幅画对太后而言,寓意不同。 这个时候赵方走上前,细声禀告:“太后娘娘,奴婢把秦王妃请过来了。” 皇太后顿时松了口气,眉眼带笑望了过来,先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,最后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额头上的花钿上打了个转,笑着道:“哦,这就是老四的王妃?” 余清窈上前两步,规规矩矩行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