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曲衷像往常一样去律所办公,她需要开始写段宁齐的精神病鉴定申请书和辩护意见,苏荣钦给她的ddl是今天下班之前。 文书工作一向是曲衷最擅长的,这么简单的两样东西,一整天怎么也该写出来了。 可等到苏荣钦背着包下班,曲衷还没把文件发给他。 他走到她工位旁“喂”一声:“我说了今天下班之前要看到。” 曲衷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,不慌不忙地来了句:“我的下班时间还没到。” 他是说了下班之前给,可没说谁的下班时间。 一个合格的律师,必须要会钻漏洞,还要把解释学运用得淋漓尽致。 这是苏荣钦教她的。 苏荣钦万万没想到,她居然直接给他来了一出师夷长技以制夷。当真有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感觉,关键是他还就反驳不了,最后气极反笑:“行,最后走的人关灯。” 结果,曲衷到最后也没能把苏荣钦要的这两样东西发给他。 谁也没有想到,段宁齐这个案子最后会以这种方式爆出来。 一段模糊难辨的视频,和一段清清楚楚的录音,并驾齐驱地上了热搜。 翟昰非常地后悔,后悔昨天没有接过曲衷手中的u盘。他想以一种强硬的态度让她冷静下来,知难而退。 可他忘了,她是曲衷,吃软不吃硬。非但没有知难而退,反而越挫越勇,剑走偏锋。 她把本应给他的东西,给了在陈夕强奸案中带头攻击她的微博大V。 怎么会有律师这种奇怪的生物,那么地敌友不分,又那么地会化敌为友。 现在网上关于这个案子的讨论,翟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。他给曲衷打了无数个电话,都无人接听。 怕她认不出他的手机号,他下班了也没走,一直呆在检察院的办公室,用座机打的。 窗外夜色渐浓,他想着要是再打不通,就要去找戚渡帮忙了。 他的这句心声像是一道开了光的符咒,精准传达到了曲衷的耳中。 这一通电话,她接起来了:“喂?” 听到她声音的瞬间,时间仿佛静止。翟昰紧紧地握着话筒,贴在右耳边,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一下接一下的心跳:“你在哪?” 电话那头的人默不作答,只有隐约的风声灌进来。 曲衷其实是按错了键,她本想按拒接的,结果不小心点到了旁边的绿色按钮。她不想告诉他,就想安静地做个畏罪的在逃犯:“我想一个人呆着。” 翟昰的语气明显急了:“还要我再查你一次么?” “……” 公权私用,犯规。 不过曲衷转念一想,算了,如果他真的想找她,搞再多弯弯绕绕也没什么用,于是她报出一个地点: “北山公园。” 北山公园,申城十大公园之首。就在H大研究生校区对面,离C区检察院并不远。 即便如此,翟昰也恨不得去申请用一辆检察院公车,避开所有的交通规则,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她身边。 终于在公园里面的一个双人木椅上找到她的时候,翟昰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定下来。 立在原地调整了一会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,确认回归正常了,他才一步步地走向了她。 “想一个人在这坐多久?” 没想到翟昰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,明明没多久之前他们还在通电话。曲衷整个人愕在椅子上,一动不动。 翟昰盯着她露在冷风中大半截的脖子,叹了口气,在她身侧落座,把搭在手臂上的围巾给她系上。 被裹住的时候,就像是一扇漏风漏了好久的玻璃窗终于被密密的墙纸糊住,曲衷感觉她的脖子顿时暖和了起来。 不但暖和,还好柔软。她不自觉地把下巴往里面埋了埋,依赖到不想离开。 翟昰观察她反应,又把手上的一个纸杯递过去。 曲衷翁声问:“什么啊?” “奶茶。” 她摇头:“不要,有咖啡因,会失眠。” 翟昰当即握住她的手,传交接棒似地把纸杯放上去:“不是用来喝的。” 双手捧住柱体纸杯中心的时候,掌心如有暖风过境,带着整个身体升高了好几度。 曲衷顿时明白了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