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阳州太守府,刺史府,六府台,皆有弹劾此人奏疏呈至,请陛下过目!” 说着,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叠奏疏,双手举起。 鱼玄素回头看了一眼,得到示意,便走下玉陛,接过奏疏,呈到了帘前。 帝芒伸手取过。 金殿一片沉寂,帘后响起一阵沙沙的纸张翻动之声。 过了片刻,奏疏又从帘后递了出来。 “李卿,你也看看吧。” 李东阳施礼道:“回陛下,不必了,臣已经看过。” “哦?” 帝芒奇道:“这可都是弹劾你那弟子的,刺史府、太守府、六府台,还有江都十数位上卿、公侯,都上了疏,都是历数你那弟子之罪,” “这些罪,条条桩桩,可都是重罪,若是真的,朕非但要问他的罪,李卿你可也是要受牵连的。” 李东阳知其之意,神色不改道:“陛下,臣为宰辅,有辅佐陛下治天下之责,先为陛下筛阅奏章之权,臣确是可将此些奏疏扣下,” “但臣问心无愧,退一步说,臣纵然有罪,也当由陛下圣裁,岂可滥用职权,以谋私利?” “哈哈哈哈!” 帝芒大笑道:“李卿果然不愧是朕的宰辅,有此大公之心,朕何忧之有?” 话锋一转,又道:“黄周,朕虽赐尔等虽御史风闻言事之权,却也不可如此轻言轻信,下去吧。” 那叫黄周的言官浑身一震,身形摇摇欲坠。 帝芒的声音却已再次响起:“退朝罢。” …… 江都。 江宅。 “……这就是史、朱、王、谢,江都四大高门。” 梅清臣喝了口茶,润了润干涩的嗓子,目光炯炯,看向江舟,似要看他听完自己所说的这些,是何反应,又敢不敢继续扣着朱双明。 他这次亲自上门来,就是想为江舟述说其中利害,斟酌权衡。 仅仅是这几天,不仅是他,连江舟自己,也都感受到了一丝画自各方的压力。 连襄王昨日都邀他过府饮宴,虽没有明说,话里话外却都在劝他,让他不要太过较真。 江舟没有理会梅清臣,两指捏起,轻轻捻动。 想着梅清臣所说,不由笑着念道:“贾不假,白玉为堂金作马。 阿房宫,三百里,住不下金陵一个史。 东海缺少白玉床,龙王来请金陵王。 丰年好大雪,珍珠如土金如铁……” 梅清臣听在耳中,不由奇怪:“江大人这是何意?” 他也是文人,自不难听出这几句话中之意,倒是有些像在说那四家的富贵权势,可是其中有些东西却不明不白,陌生的很,而且也对不上号啊…… 江舟笑着摇摇头:“心有所想,随口一说罢了,梅大人不必在意。” 梅清臣与他详述的江都四大高门,史、朱、王、谢,其隐在文人清风高洁之风骨、雄深雅健之文章下,是何等滔天富贵、权势。 官场之上,门生故旧,盘根错结,散布朝堂天下,无处不在。 民间,营生经济,遍布大稷四方,通达夷狄蛮戎,远及四海。 朝野,仙门,天下,市井,绿林…… 这般富贵权势,简直令人毛骨悚然。 倒令江舟想起彼世那部巨著中所述,很巧,同样也是四家。 虽是大有不同,但其富贵、权势,何其相似? 这些话,倒不足与外人道。 第629章 龌龊 梅清臣见江舟没有解说的意思,也不在意,只是嘀咕了几句“若是换几个姓,倒是将那四家写得再贴切不过”,便转而正色道: “玉京那边有消息传来了,两日前,有御史言官在金阙之上,弹劾了令师东阳先生。” “弹劾老师?” 江舟先是一愣,念头一转便想通了。 他在那些人眼里,依然还只是个小辈。 对付一个小辈,无论成与不成都没有什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