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顷,帘后又传出帝芒声音:“既是圣祖金敕,众卿随朕大礼参迎吧。” “陛下!不妥!” 百官之中,忽有一人越班而出,执笏奏道:“陛下贵为人皇,乃天地之极,人中至贵,乾坤唯一。” “圣祖虽尊,却是过去之尊,陛下乃今日之尊,于公,陛下为今日之君。” “于私,圣祖虽是陛下之祖,但天地君亲师,君在亲前,陛下也断无以君拜亲之理。” “况,此刀只是圣祖金敕一道虚影,非金敕亲临,陛下万万不可亲迎,只需安坐便是!” “嗯?” 帝芒发出不悦之声:“难道朕拜自己的祖宗还错了?” “还是说,以圣祖之尊,当不得朕与众卿一拜?” “礼不可废!此亦为圣祖亲定之大礼,请陛下慎行!” 面对帝芒不悦的质问,那大臣竟然义正辞严,硬顶了回去。 群臣均抱笏而立。 既无人出班附和,也无人出声驳斥。 只是冷眼旁观。 眼角余光,暗暗在一左一右,立于前列的李东阳和宋荣身上瞥,似乎很是好奇他们的反应。 刚才跳出来那人乃礼典部官员,礼典都御史宋荣掌管稷礼。 辅天官冢宰,和邦国,统百官,谐万民。 说是“辅”,其实大稷“礼”事,均握于其手。 而大稷,又是以礼立国。 天官冢宰位列一品,而这位礼典都御史,虽只位列三品,却是位“卑”权重。 加上当朝太宰李东阳,不过是初任。 而且其太宰之名,其实前面还得加个“权”字。 意思是“临时代职”。 只要公孙弘还没死,其职未除,他这个“权”字就去不掉。 宋荣此人,在朝中经营多年,党羽众多,根须庞大。 而李东阳却是靠的人皇旨意,和自己多年名望,得一部分朝中君子名士,还有少数公孙弘一系大臣相助,方能立足。 此一长一消之下,如今的大稷朝廷,实则是这位礼典都御史与李东阳分庭抗礼之势。 甚至隐隐之间,李东阳这位尊的太宰还稍显势弱。 听说那个能请出金敕之人,是李东阳弟子。 而此人是宋荣属官。 其急急跳出来,说出这番话来,是何居心,能站在这金阙之上的群臣百官都是世间一等一的精明之人,岂会理不清楚? 若是把那小子手中的圣祖金敕抬得这么高,以后他们如何在李东阳面前抬得起头来? 不过那位冢宰大人都还在闭目养神,他们又出什么头? 帘后沉默下来,令群臣都暗暗为那人捏了把汗。 片刻,帝芒的声音才传出:“哼。” “鱼玄素,准其面奏。” 竟是将此事略了过去。 鱼玄素面朝百官,高声道:“陛下御旨,准,士史江舟,面圣奏对!” 群臣闻言,不由都转了个身,面向金阙门户方向。 那里本空无一物。 在鱼玄素拉长的声音落下之时,竟然如有一层水幕般微微摇曳起来。 江都城隍殿,竟然隐隐出现其中,并渐渐变得凝实。 片刻间,便如同城隍殿与含元殿连接了起来。 一边是巍巍金阙,高远如天,皇皇如金日。 一边是森森阴司,幽幽沉沉,昏昏暗暗。 径渭分明,两不相容。 鱼玄素面无表情,喊道:“殿下何人?竟敢擅登金阙,惊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