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说起来,顾见骊在乎体面,这辈子难堪的样子也就都在姬无镜面前了。她以前不喜人前哭,更是几乎没有在父亲面前落过泪。瞧着她红了眼睛,顾敬元骂话一歇,心窝里像是被捅了一把刀。他握住顾见骊的手腕,沉声道:“不许哭,不在这里受委屈就是了!跟父亲回家!” 他强硬地握住顾见骊的手腕,拉着她往外走。娇小的顾见骊哪里有半分挣脱的力气,被父亲拉得跌跌拌拌。 走到门口时,顾敬元习惯性地抬步迈门槛,才发现门槛被锯掉了,原本是门槛的地方留下平平的痕迹,他随口说:“什么没规矩的破地方,连门槛都能没有。怪不得破落了!” 顾见骊愣了一下,抓住门边,脚步稍微得以停下。 “父亲!” 顾敬元回头看她,顾见骊蹙眉摇头。 “你别告诉我还要留在这破地方?什么三从四德、从一而终……都是些破烂规矩!什么都比不上自己过得舒心!” “我……” 顾见骊只来得及说出一个“我”字,姬无镜抢先开口:“你把她弄疼了。” 顾敬元愣了一下,急忙松了手。 姬无镜走到顾见骊身边,拉过她的手腕,她的手腕果然红了一块,姬无镜瞥了顾敬元一眼,轻轻揉捏着顾见骊的手腕,又弯下腰吹了吹。 顾敬元看着姬无镜这样的动作不爽,皱眉大声说:“你干什么?你放开她,离她远点!” “嗤。”姬无镜笑得无赖,“我干什么你看不见?我不仅能给她揉揉吹吹,还能亲亲。” 说着,姬无镜果然捧着顾见骊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她的手腕。他挑衅似的看向顾敬元,问:“你能吗?” “你你你——你又胡言乱语!我是他爹!” “你还知道你是他爹不是她汉子啊?”姬无镜叹气,他问:“顾大虎,你看见过手艺师傅吹糖人儿吗?你就是一口气被吹大的沙和尚肚子吧?我戳一下能破不?” “你——” “一大清早扰人好梦,还没睡醒就被你劈头盖脸骂一顿,这打也打了,还想把我媳妇儿抢走。”姬无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,“孩儿他爷,你早上吃太多了吧?” “什么?”顾敬元第一时间看向顾见骊的肚子。 顾见骊急忙摇头:“没、没有……” 姬无镜当着顾敬元的面儿,抱住顾见骊的细腰,他弯下腰来,将下巴搭在顾见骊的肩窝,放轻了声音:“我疼。咱爹下手可真重。” 顾见骊怔怔,心里五味杂陈,最终只是抿了抿唇,柔声说:“你等一等,我去给你拿消肿止痛的药来。” “好——”姬无镜拖长了调子,竟是隐约学出了几分姬星澜平时撒娇的调调。 顾见骊掰开他扣在她腰上的手,转身去了里间,给姬无镜拿药。 顾敬元沉默地立在一侧,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幕,直到顾见骊去了里间,他才问姬无镜:“你被俯身了?” 姬无镜耐性缺缺,懒散靠坐椅背,两条大长腿交叠,轻轻晃着。他没吭声,连看都没看顾敬元一眼。 “儿,爹问你话呢!”顾敬元加重语气。 姬无镜轻晃的大长腿停下来,抬眼看向顾敬元,问:“我要给她买衣服首饰?” 顾敬元怔了怔,道:“废话!” “哦——”姬无镜点点头,“好爹,借我点银子,给你闺女买衣服首饰。” 顾敬元一窒,“你再说一遍!” “我没钱啊。”姬无镜坦然道。 顾敬元努力克制着再一次朝姬无镜砸去一张椅子的冲动,怒道:“你没钱?你没钱?拿着比宰辅还高的俸禄跟我哭穷?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玄镜门的规矩,人头就是金山银山。你会没钱?你钱呢?你钱呢?” 姬无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