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鲜血的味道,无不透露着一股新鲜,充盈,诱人的生命力。 这对怨鬼的吸引力,无异于即将溺毙的落水人,对空气的渴望。 诱惑面前,人且不是人了,鬼还有什么理智可言? 广寒嘴贱无人能敌,但骨子里只认一个理,“谁也别想碰他的莫愁一个手指头”。见情势紧迫,广寒一挥手,卷起一阵妖风,裹挟着满院的纸钱,一股脑地掷进火盆里。 他想把所有的鬼魂都吸引到香火处。 一时间火光冲天,火星伴着乌烟瘴气在院子里飘飞,熏得众人涕泪横流。 谢清明什么也看不见,但凭着几次与莫愁并肩作战的经验,再靠着一点福至心灵,立马开了窍似的忍着浓烟,抓起桌上还未燃的香和烛,凑到火盆前,一一点燃。 从他的视角来看,手里的香甫一被点燃,瞬间便整根烧为灰烬。可从莫愁的视角来看,则是让人头皮发麻的触目惊心。 那些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婆子丫鬟,早没了往日的恭谦礼让,叫嚣着,狰狞着,一哄而上,顾不得被挤散了的魂魄,贪婪地吸食着焚过的香火。 枉死的仇怨化为浓稠黏腻的黑雾托着他们,严丝合缝地包裹着谢清明。挤到前面的饿鬼因为吃到了香火而满脸享受,裂着血盆大口手舞足蹈。后面没挤进来的饿鬼像困兽一般疯狂往里推,腥红的嘴里还不住地躺着恶臭的黑水。 一时间,鬼魂那轻飘飘却如刮骨刀一般的哭声,笑声,叫骂声交织在一起,充斥着整个裘府。 恰在此时,一个看起来样貌刚及及笄的女鬼突然攀附上了谢清明的后背。谢清明也感觉略有异样,却没在意,继续点燃蜡烛。 可莫愁从旁却看得真切,那是碧落,她从前的贴身丫鬟,她贪婪地嗅了嗅谢清明身上的气味,空洞无瞳的双目里闪过一丝窃喜。她蠕动着身躯,打算把谢清明囫囵个吞噬在自己的黑雾里。 从古至今,就没有女鬼不爱壮男的。 谢清明只感觉耳畔一股凉风,透过脖领的缝灌了进去,一瞬间骨缝发凉。 莫愁一把冲了过去,掏出符咒正抵住碧落魂魄的脑门,一阵凄惨犀利的叫喊声从谢清明后背处穿了出来,吓得他一个激灵。 碧落的魂魄痛苦地扭曲着,吓得周遭的怨魂也乱了分寸。恰在此时,预先准备好的纸钱全部烧干净了,火苗榨干了最后一丝生命力,扑棱着,熄灭了。 一时间,终于烛已成泪,香燃尽灰,月色匿尽浓密的黑雾里,没了光亮的加持,天地愈发幽寒。 香火烧尽了,恶鬼的注意力也转移不了了,只见众魂魄齐刷刷地转头,虽然尽是狰狞之色,却表情不一地望向流着血的裘致尧。 莫愁把预先准备好的符咒贴在裘致尧的脑门上,可保他一时无虞。可莫愁也没有信心撑太久,毕竟恶鬼都没有理智,万一饿急眼了,为了□□人气玩起了飞蛾扑火,玉石俱焚,可就不好办了。 莫愁仔细打量了一遍周遭,心底大概估算了一二,暗自奇怪,裘府上下几十口的魂魄都回来了,怎的不见裘氏夫妇? 莫愁侧脸看向广寒,“有信心抓住一个么?” 广寒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尿性,“可以啊,拿他的血做诱饵,抓多少我都抓得住。” 说罢,没等莫愁反应过来,便利落地转身,手中化出一根木簪,堪堪挑开了裘致尧的伤口,一股鲜血喷涌而出。广寒果断地飞身一跃,攥着那根沾满裘致尧鲜血的木簪,远远避开了裘致尧,躲在了另一侧墙根下。 裘致尧此时有符咒护体,诸鬼近不了身,如今又有活人血气,自然引得众鬼争相抢夺。 柴房的小厮李永贵,活着时候就是跟只疯猴子似的,死了魂魄也是最灵巧的一个。他敏捷地甩开了众多竞争者,颇有优势地直扑那血簪子而去。 可就在他的血盆大口即将叼住木簪的一刹那,木簪在广寒手里猛然增长。木簪越伸越长,弯曲成一根遒劲有力,又布满倒刺的绳索,牢牢锁住了李永贵的魂魄。 李永贵扭曲地死命挣扎着,嘴里发出嗷嗷的呜咽声。广寒也是紧紧攥牢绳索,两股力量势均力敌地抗衡着,一妖一鬼尽是不住的战栗。 莫愁甚为诧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