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常凡人器具是动不了这鬼魂的,但可能三姨娘还是个新死鬼,还保留着一些做活人的应激反应,莫愁感觉掐在脖子上的力量松了一下,莫愁赶紧顺势挥手,正撞上致尧砍过来的剑锋,手臂上献血喷薄而出,她用尽全身力气屈食、中、无名指,拇指压指尖掐亥纹,念动咒语,以血为献祭,引天雷驱妖邪。 霎时间电火烈焰般划破天际,雷声滚滚,轰天霹雳而下,一道刺眼的电光闪过,莫愁脖子上的力道彻底没了,满屋子充斥着三姨娘痛苦的哀嚎。 莫愁不敢松劲,赶紧趁空当用胳膊上的血画了个符咒开了天眼,她看见三姨娘的魂魄已经开始飞散,小鬼早已经不见了踪影。 三姨娘近乎哀怨却又祈求的眼神望着莫愁,莫愁心领神会,又画了一张符咒念动咒语,给裘老爷也开了短暂的天眼。 还在与毒蛇毒虫纠缠的裘老爷突然惊鸿一瞥,看见了已经消散了一半的三姨娘,“暮春……”他想要上前去抱住她,可刚一伸腿却被密密麻麻的毒虫拦住。 犹豫再三,没有向前迈一步。 莫愁冷眼旁观,突然心底一酸,那种凄凉感甚至超越了刚才阴风彻骨。三姨娘虚弱的脸上由期望变成了失望,那简直就是她短暂而悲惨的一生完美缩影,眼前的男人不是不爱她,只是更爱自己。 春生秋死的蝼蚁人生,谁最爱惜的不是自己的命啊。 莫愁俯身,贴着三姨娘的耳畔轻语道,“魂飞魄散,你后悔么?” “我不后悔……” “不,我重新问,永世不进轮回,你愿意么?” “我愿意……” 莫愁将最后一张驱邪符咒按在三姨娘魂魄上,那张美艳动人的脸终于没有了狰狞,闭上眼,眼角甚至还有些些许笑意。像一片罂粟花短暂而妖媚地绽放,又慢慢衰败在无边的夜色里,那一具倩影渐渐消逝,卧室里的阴风慢慢停了下来,没了刺骨的寒意。 裘老爷扑通一下跪在地上,重重地垂着胸口,“慕春……慕春……是我害了你”,每一声都刀剜般凄厉,莫愁也相信这是真心。 可真心如何,假意又如何,千金纵买相如赋,听不到了就是听不到了。 那黑黢黢的“五毒”依然不肯离开,莫愁割下一绺头发用火烧成灰向那群黑影抛去,这些动物就在所有人惊诧的眼神里逃命似的四散而去。 莫愁的胳膊上依然淌着血,但她俊俏的小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悲喜,她太累了,抬腿就离开这乱得不堪入目的房间,丝毫不管别人的召唤,留给几个劫后余生的活人一个孤绝的背影,融进无边夜色里,看起来那么孤独。 良久,莫愁长长地倒吸一口凉气,看了一眼已经开始结痂的胳膊,妈的,真特么疼。 作者有话要说: 人世间的感情都是很复杂的,尤其是爱情,靡不有初,起初时分皆是惊天动地震慑灵魂的,说的话做的事也皆是真心实意的。可随着时间的流逝,随着生命的消亡,随着利弊的权衡,爱情就开始松动,也是常有的。裘如玉对三姨娘花慕春的情感,亦是如此吧。 他不是不爱她,他只是更爱自己。 莫愁生活在裘家,叫裘氏夫妇爹娘,却姓莫名愁,接下来会揭晓是为什么。 第4章 回忆 其实莫愁不是裘府正儿八经的大小姐,她生在城北三十里的山野人家,父母在她三岁半的时候就双双病逝了,留下她与奶奶相依为命。在奶奶的照顾下和村里乡亲的帮衬下,野孩子一样地长到了十二岁,奶奶也撒手人寰了。 随后种田、打猎、缝缝补补,都成了莫愁一个人的事情,好在乡亲们心善,没人欺负这孤儿,还时不常给她送去些衣服食物。 这生来命不好却体格娇小的女孩没被冻死饿死,还练出一手打猎的好绝活,不定期还能回馈一下乡里乡亲。 三年前的冬天,雪下得格外早,才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