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到了深夜,薛延嗓子发哑,他咳了两声,这才勉强能说出话。 阮言初并不知道阿梨受伤的事情,薛延只告诉他阿梨着凉了,早早睡着,明日许是也不能送他启程了。 阮言初急切问了几句,得知阿梨并无大碍后,心终于放下。临行前无法再见着阿梨一面,他觉着失望,但还是弯出个笑,嘱咐薛延要好好照顾她。 阿梨有个很懂事的好弟弟,就像是她一样。 思绪飘散不知到了哪里,薛延轻抚着阿梨的指尖,看着桌上那盏几要熄灭的烛摇摇晃晃,心中一片荒凉。 外头一阵细碎脚步,随即是推门而入的胡安和,他手拄着膝盖,气喘吁吁道,“薛延,我找到了今日随车的那两个仆妇,其中一个醒过来,告诉我说,车翻了之后,她见着了邱云妡。并且邱云妡乘坐的那辆马车,和当时撞过来的那辆,一模一样!” 薛延倒吸一口气,猛地站起,那眼眸赤红,似要嗜血食人。 第109章 胡安和继续道, “我还听到路人说, 邱云妡没回宋家,而是带着车夫与丫鬟一并回了邱家,惹得宋家老夫人大动肝火,险些要下休书。她若是心不虚, 躲什么,定是心中有鬼!” 薛延定定站在原地, 好半晌没说话, 只眼中血色愈来愈浓, 其中分明有杀意。 下一瞬, 他脚尖一转, 猛地就要往外冲。 胡安和眼疾手快,缓过神来慌忙从身后拽住他,急声问, “薛延,你干什么?” 薛延的神智几乎被怒火吞噬,他现在什么都顾不得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, 杀人取命,给阿梨报仇。 胡安和就是一个文弱书生, 力气根本比不过拼死一搏的薛延,几乎是被他拖着往门口走。相识那么多年,胡安和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,如同入了魔障, 眼角眉梢俱是煞气,浑身竖满尖刺。 肩膀撞在门框上,砰的一声响,胡安和又急又痛,眼看着薛延就要冲出去,他牙关一咬,干脆趴下来拽住薛延脚腕,吼道,“薛延,你能不能冷静一点!” 这句话如同踩中狮子的尾巴,薛延身子一颤,回身冲着胡安和道,“冷静?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让我冷静?” 他面上肌肉紧绷,几近狰狞,“我的阿梨都要死了你知不知道!我平时宠着捧着,碰她一下都怕她疼,但你看看她现在,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?我冷静不下来,如果阿梨不醒,我这辈子都冷静不下来了,我早晚要一把火烧了邱家,把那个老头子和那个贱女人一起断手断脚,活生生剁碎了喂狗!” 薛延嗓子干哑,最后的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,阴森刻骨。 他低头,冷声道,“松开。” 胡安和额头冒汗,死命攥着不肯放手,“我不!” 薛延毫不客气一脚踹上他肩膀,胡安和毫无防备,痛的缩成一团,薛延冷眼瞥过,而后转身扬长而去。 阮言初就睡在隔壁,胡安和不敢大叫,额上冷汗直冒,最后也只能看着薛延翻身上马,一抽鞭隐入夜色之中。 蓦的离开娘亲,来宝折腾着不肯睡,韦翠娘哄了好久才让他安静下来,还没来得及阖眼,便就听着外头动静。她披了件衣裳急匆匆出来,一眼就瞧着瘫在地上的胡安和,大惊失色,赶紧过去扶,“出什么事了?” 胡安和来不及细细跟她解释,拽着韦翠娘的手腕就往外跑,“快去邱府,晚了就来不及了!” 原本两刻钟的路程,薛延快马加鞭,只用了一半时间。 邱府大门紧闭,旁边两座石狮子威凛庄严,薛延脚步沉沉走过去,连敲门都省下来,一脚踹过去。红木大门坚硬厚重,铁环击打在门上,响声沉闷,薛延未等这声结束,又是一脚踹过去,接连五下,门里终于传出小厮不耐烦咒骂的声音,“娘的,谁大半夜不睡觉来老子家里砸门,这谁的地盘不知道吗?真他娘的是个……” 门吱呀一声开启,那小厮话还没说完,便就被薛延一拳撂倒,愣愣歪斜在地上,半晌没回过神来。 薛延衣衫褶皱,沾满血污,昏暗灯光映衬下,瞧着像是来索命的恶鬼。值夜的家丁听着动静,俱都围拢过来,手上拿着刀枪棍棒,但许是因着薛延身上煞气太重,一个个踌躇着不敢上前。 薛延无心与他们磋磨,直接踹开离他最近的那个,夺了手中铁棍,大步闯进去。 邱家是七进的大宅子,邱时进怕死得很,住在最内层的院里,前面厢房与偏院中则住着众多妾室与家丁。那样大的邱家,光下人就要一百余号,薛延单枪匹马,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冲进去,难于上青天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