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氏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看她耍疯,现在见她稳定下来了,才缓缓开口,“地上凉,你先起来,咱们进屋说。” “没那个必要!”王氏冷笑一声,“我儿这次扭了胳膊肘,伤筋动骨一百天,马上开春了,没了他谁去犁地?这根本就不只是药钱的事儿。要么你就出一个劳力来给我们垦地,要么就赔我们秋收后一半的收成,要不然,咱们就衙门见!” 这明摆着就是讹人。 阿梨心凉一瞬,偏头望了冯氏一眼,见她面色依旧平静,只又重复了句,“你起来说。” 闻言,生子赶紧借坡下驴道,“起来吧,娘。”说罢就歪了身子去拉。 王氏许也是觉得冷了,顺势拍拍雪站起来,扬颔哼道,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 短暂的沉寂过后,冯氏开口,“你刚才说薛延打你家生子,是因为生子骂他。” 她说得慢慢,“我看着薛延长大,他脾气我了解,如果只是拌嘴,他是不会动手的,更不会带着一帮人去欺负一个人。你想要我赔,也可以,但你得先告诉我,生子骂了他什么。” 王氏眯眼,“骂什么能值得他把我儿子打成这样?就算骂爹骂娘了,也不至于下这么重手啊,这是要往死里打,要出人命!” 冯氏不再看她耍疯,转头对上生子的眼,道,“你告诉我,你骂了他什么。” 生子肩膀颤一下,拉着王氏就想往外走,“娘,大夫本来也说了我这没什么大毛病,没必要闹得这么大,咱们回家吧……” 王氏狠狠跺脚看他一眼,本还想训骂几句,但这次拦住生子的却是冯氏。 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生子面前,坚持道,“你和薛延说了什么?” 王氏扯了生子袖子一下,不满道,“你便就告诉她,怕什么,娘在这,看谁还敢动你!”这话说的挑衅,斜眉飞眼,气势汹汹。 生子抿唇,过了好半天才小声说,“我说他没爹养没娘教,每天跟着个老太婆混日子,一辈子没出息……” 他还没说完,冯氏的脸立时就冷了下来,生子唇一颤,讪讪闭上,不敢再多说一个字。 阿梨站在冯氏背后,看她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攥成了拳,知道这话肯定是戳了她的心。薛延几乎就是她的命根子,这样被人折辱,她心里定是难受的。 那边王氏还在叫嚣,阿梨忙跑上去到冯氏身侧,伸手握住她的,小声安抚道,“阿嬷莫气……” 阿梨这一出声,王氏才意识到院子里还有这么个人。她歪头看过来,对上阿梨面颊的一瞬瞳仁一缩,上下打量两遍,再没移开眼,嘴里冲着冯氏问道,“这是你什么人?” 冯氏已然动怒,伸手把阿梨扯到背后,没有说话。 王氏一挑眉,忽带上几分喜色道,“难不成是你哪个远房家的侄女儿?” 冯氏冷声道,“是又如何?” 王氏喜色更浓,甚至还往前踏了一步,话音里亲切许多,“其实我刚才说的,也都是玩笑话,大家邻里乡亲,有什么忙都得互相帮一把,比兄弟姐妹还要亲近。两个孩子都是年轻气盛的时候,磕磕绊绊在所难免,扭一下胳膊也算不得什么大事。” 她笑着伸手,想要摸摸阿梨脸蛋,“我瞧你家姑娘模样俊的很,我们生子也还没相亲事,又街坊离得近,不如……” 阿梨往后躲了一步,避开她的手,王氏眼皮一跳,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,就被冯氏啐了口,“你做梦!” 王氏脸皮一凉,撂了脸子刚想骂,忽见冯氏提着扫院子的扫帚朝她过来,喝道,“你给我出去!” 冯氏待人宽厚,从来都温和有礼,没发过这样的大的火儿。那扫帚足有一人高,一臂宽,用坚硬篾子做成,划到手臂上就是一道口子,饶是王氏再剽悍,也被欺的连连闪躲,搞得一身脏污。 到了最后退到门边,她狼狈抹一把头上脏雪,又抬手指着冯氏鼻子吼道,“你老太婆给脸不要脸,我和你说,这事算不了,咱们没完!” 说罢,她又转脸看向阿梨,气哼哼道,“那姑娘怕也不是你的什么侄女儿吧,听说城里来了牙婆子,你这怕是就从那儿买来,给你家薛四做媳妇的吧!也对,你家要钱没钱要地没地,薛四除了张唬人的好看脸也屁都没有,还混的厉害,哪家好女儿肯嫁给你?要是不买一个,这辈子都要打光棍!” 生子的脸红一阵白一阵,不时回头张望,生怕薛延突然出现,他几乎哀求着拉着王氏往外走,“娘,你便就少说两句吧。” “你给我滚蛋!”王氏一甩肩把生子弄开,连喘两下粗气,道,“你今日竟敢如此欺辱我,我王连翠没受过这样的气,你且给我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