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小到大,我一直都在厌恶着我身边的所有人。 胃部在抽搐。恶心,太恶心了…… 华美的别墅,长岛的海岸,第五大道,父亲,母亲,继母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是这么的,disgusting。 厌恶并不支撑我活下去,而是让我无时无刻不想离开的理由。我如今仍活在世上,只不过因为我是个懦夫,没有纵身一跃的勇气罢了。 然而,嘴唇张开,又合上,我觉得这个答案并不准确,至少在遇到她之后,这种对所有一切都厌恶的情绪,减轻了一些。 她并不让我厌恶。 我仍未理解他们所说的爱。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将全部一切奉献给另一个人,这个人与他毫不相关,既没有血缘关系,也没有利益关系。 仅仅是因为爱,就可以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。 晚风吹过我们的手,她在我身边静静睡着了。 我披上衬衣,将下摆束进皮带,回头看了她一眼,确定没将她吵醒,才走出房间。经过客厅时,将沙发上散落的大衣一同披上。 照常带上陪伴我多年的勃朗宁,冰冷的硬铁插进西装内袋,将散发热量的躯体冷却,我走出院子。 劳斯莱斯已经停在院落外,Kevin矗立在车边,弯腰为我拉开车门。 我希望汽车发动的声音没将她吵醒。汽车缓缓滑行,驶出长岛,一路向西,开向海边。 大西洋的洋流在这个季节的流向是自北向南,是个好时节。 一路上,汽车后备箱的东西不时随着颠簸上下晃动,不时撞到汽车外壳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 我和Kevin都没在意。 Kevin最终将车停在了无人港口,此时天色还没亮,只有天边泛着一抹白。 海面微澜,黑蓝的海面拍着细小的浪花。日出后,这里的浪会变大,卷走海湾积蓄的海水,裹挟脏污,飘向大洋。 “是个风水宝地。” 我望向远处的天际线,一根桅杆出现在天尽头,露出一个小黑点。叹息,多美的风景。 身后,Kevin正兢兢业业履行职责,将黑色袋子从后备箱里搬出。 不知道这位先生是否喜欢我为他选的葬身之地。当然,即便他不喜欢,也没机会反对了。 Kevin将黑色袋子拖到岸边,毫不费力推了下去。 袋子入水毫无声息,里面放了重物,很快消失不见。 开车回到长岛时,东方的天空已经日出。 我走入别墅,将沾了晨露的大衣脱下,走进卧室,厚重窗帘遮蔽了光线,没有扰人深眠。 床上的被子还是原来的形状,她还保持着我走时的姿势香眠,一缕黑发横在脸颊边。 我俯身把那缕头发拨到一边,动作虽然已经极轻,不想还是吵醒了她。她动了动,眼睛睁开一条缝,嘀咕了几声,伸手抱紧我的脖子,钻进我怀里。 “你身上好凉呀,去干嘛啦。” “去抽了根烟,”我将她的被子裹紧,说道:“睡吧,天还没亮。” 她继续安然睡着了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