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轻轻抚上面前那张愣然的脸,「我比谁都清楚你是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孩,对你来说,只要身边的人幸福,就是你最大的幸福。」 他微微弯下身,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,但彼此鼻尖的气息却越来越近,所以这一句话仍清晰地落进了她的耳里,「我也从没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,只要你能像现在这样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,就足够了。」 与此落下的,还有嘴脣上柔软的触感。 语娟想推开,但天祈早一步再度抓紧她的手,另一手将她拥入怀中,随后抚上她脑后柔顺的黑发,最后再度回到她细緻的脸颊。 幽暗寂静的巷子里,街灯静静亮着,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光辉。 寂寞而温暖,数十年如一日。 男人捧着女人的脸,专注而温柔地吻着。 女人也没再挣扎,僵硬的臂膀渐渐松懈。 落在地上的两道长长的影子,紧紧依偎着,到底也分不清是一个人,还是两个人了。 褪去了年少青涩,受过青春的伤。 尝过最纯粹的初恋,经歷过最沉痛的心碎。 在那样成长的过程中,关于亲吻,大家是这么说的,如果有一个人的吻可以让你脸红心跳,感觉时间就此静止,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你们两个,感到无比、无比地幸福──那一定就是真爱了。 数秒的长吻后,看着怀里的女人微微喘着,他搂着她的腰,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:「你不是害怕我,而是害怕爱上我。」 闻言,她只是用手背抹去嘴脣上湿润的液体。她的嘴角浮出一抹浅浅的微笑,但那一笑,却没有半点喜悦,「这些年你吻过多少女人呢?吻功不是普通的好。」 她的回应让男人愣了下,不自觉放下搂着她的手,因为从那句话反面来看,意味着她又与多少男人接吻过,才能分辨得出优劣? 无非是在刺伤他。 「你这像在否认。」他维持冷静的语气说, 「我没有否认,你没有说错,我在害怕。」她依旧微笑着,「但你知道我为什么害怕吗?」 她直视他茫然的脸,处于背光处的他,让他的脸看起来有几分阴暗,「我害怕你会像十年前一样,忽然从我身边离开。」 「不会的!」他诚恳说,「我甚至可以为了你,永远留在这里。」 「人在还不知道未来时,都是这么说的。」她强调那个词,「永远。」 「你的家已经不在这里了,你能保证有天不会为了远在国外的亲人离开我?你能保证采静阿姨会愿意让你留在这里?因为就算是我,也不可能拋下家人跟着你一起到美国。我没有心力谈为爱而爱的爱情,也没有那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。」 「你给得了现在,却给不了我未来。」她露出哀伤的微笑,「连最基本的安全感你都无法给我了,你要我怎么爱你?」 他始终静静听着,无法反驳。 「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善良。」她苦笑,「曾经那个事事只会为别人着想、体谅别人的傻女孩已经不在了。这些年我学会如果不多点怀疑与猜忌,不多为自己设想,吃亏的就会是自己。」 注意到他痛苦的表情,她的眼神忽然一沉,语气微弱充满歉疚:「对不起。」 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,这一次,他没有再拉住她。 铁门吱嘎地响,划破夜的死寂。 他想不到要说什么,才能真的让她相信他不会离开。假如有时光机,他会飞到从未来,从那里拿证据回来给她看。 可是世上并没有时光机,他要怎么证明? 门的另一边。 女人没有继续步上楼梯,只是静静站着。 她的指尖触碰着嘴脣,脣瓣仍然温热,残留着独属于他的温度与气息。可是,心底却寒冷得如冬雪,怎样都止不住全身的战慄。 门外地上仅存的那个影子,一步步地,没入完全的黑暗。 男人回到车上,没有发动引擎,但双手却微微颤动着,方向盘越握越紧。 他的眼角馀光注意到了那支被遗忘的钢笔,忽然想起十年前她送他的那一双半指手套。由于已经太小了,现在的他早就戴不下了,同样被自己所遗忘。 ──为甚么想哭? 男人一手仍紧紧抓着方向盘,另一手却无力地覆上额际。 ──又为甚么哭不出来? 女人往前走了几步,原本杵在双脣之上的那隻手,不知何时附上了自己半张脸,摸不到任何一滴眼泪。 ──为什么我们拥有过去与现在,却想像不到未来的模样?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