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算没有主奴关系,他总觉得凌枭对她也近乎是百依百顺。 在她睡醒前先为她熬好粥、在她洗浴后昏昏欲睡之际为她擦发……他在凌枭身上看见唐戟不曾做到的无微不至,这种感觉很奇怪,因为他以为对方会时时警戒着自己的存在,但事实却是那胶着而深沉的视线总是落在她身上。 他还年少,读不懂对方的执着何来,但他知道自己介意。 凌枭身上有他所没有的东西,那人能为了守护而战,而他杀戮只为自己。 灭族遭遇让他心中满是黑暗与仇恨,自幼习得的利用与投机在无人引导的情况下让他变得狠戾扭曲。在遇见宁昭莲之前,他从不知道何谓罪恶感,也不知道原来依附久了,再薄情的人也会变得软弱。 ……他本来是可以忍住寂寞的。 如果当时她选择挣扎、对他咒骂,或者流露任何憎恶之色,那他就会坚信自己的复仇是对的、自己是不被期待的,他会在杀了她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,再继续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。 可是她不带怜悯的包容令他迷惘、濒死之际仍口口声声的保护让他动摇,他想起了自己曾经也有过家园、有过归处,而今感受到的温暖是睽违已久的失而复得…… 他发现自己仍对未来抱有期待。 在一片浑沌中,有谁能拒绝对光的追逐?他违抗不了本能,所以他接住了、牢握了,哪怕这个给他温暖微光的女人奇怪又难懂,但若有朝一日他可以强大到不再需要依附,他想,他会愿意回过头来予她回报── “你说唐戟这几天都和云子英待在一起?为什么?” “云子英向来乐于写信给你,既然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,那一定被留在营里……以前也有发生过类似的事,之后应该要打仗了。” “恩……打仗阿……” “怎么?你担心他们的安危?” “也不全是,只是我病的这几天只能躺床上,好不容易精神了,身边却连个调教对象都没有,实在有点想他们。” “他们……?!喂,你也对唐戟出手了是不是?!你怎么敢──” 两人的声音自门的另一边传来,由于音量渐大疑似起争执,夕琉蹑足靠近,待在门边静听。 他见不到两人的表情,只知道宁昭莲选择沉默,而凌枭没有善罢甘休,接着又是一连串语气不好的质问:“一个云子英还不够吗?难道只要能让你调教,你都照单全收?你就不怕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?” “……” “皇商、将军、夕族……是不是无论身份地位,只要是略有姿色的男人你都可以──” “不。” 至此,宁昭莲总算回话,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夕琉总觉得她的语气有些嘲讽的意味。 “你错了,我并不是谁都可以。” “但你分明──” “你长得也好看,但我从没考虑过你啊。” “……” 此言一出,气氛骤然凝滞,这下子就算夕琉看不到外面的情况,也知道凌枭现在一定已经气疯了。 时间分秒而过,两人仍是相对无言,但就在夕琉想着该如何缓解气氛之际,忽又听见凌枭开口:“……我知道。” 这回凌枭的语气少了剑拔弩张之态,竟是多了几分落寞。 “我知道你从没考虑过我。”稍作停顿后,他又轻道:“……但你可知,我曾无数次设想过,倘若有天你问了我、要求我……我未必会拒绝?” “……?!”闻言,夕琉顿觉一记五雷轰顶,连忙捂住了嘴。 ……应该是他听错了吧??! 否则那个眼高于顶、向来表现地不可一世的凌枭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??!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