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经华上前两步,蹲在她跟前,视线与她齐平,“有什么不开心吗?” 隋宜心口砰砰跳,不开心?世界上竟然还有人管她开心与不开心。 “为什么哭了?”邵经华坚持问。 “我没有哭。” “好吧。”邵经华笑起来,“那一定是被灰尘迷住眼睛了。” 隋宜见她把自己当作小孩逗,便更不愿再说话。 邵经华这才站起来,冲她招招手,示意她一同往家方向走,又问:“妈妈在家吗?” “在的。”隋宜回答。脚下的步子却放慢了,这时候该不该带他回家去呢?现下家中一片狼藉,许玲的呕吐物也还没有清理。 然而纵使她以踩蚂蚁的速度,也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。 隋宜掏出钥匙拧开门的瞬间,一股酒气以及被胃液消化过一半的呕吐物的臭气,便交杂着扑面而来。隋宜已经习惯了,但她注意到邵经华没有控制住般皱了皱眉。门口翻倒着客厅里唯一的那张餐桌,桌上原本的几只水杯打碎在地上,碎成大大小小,零零散散的几十片几百片。 隋宜迈步跨过去,她这时已很坦然了,只说:“请进,妈妈睡着了。” “原来如此。”隋宜听见邵经华低声喃道,又见他单手便扶起了她扶不动的餐桌。 但她没时间再管他,只是抠出药片,端着温水进了卧室,服侍着许玲迷迷糊糊将药片吞下,又捡起方才扔在那里的拖把开始打扫地面。 邵经华见她做起家务无比熟练的模样,不禁想到自己家里那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儿,因此下意识挽起袖子,“我帮你吧。” 隋宜面色无波地避开他,“盆脏。” 邵经华却也不能贸然进入她们母女的卧室,只好无措地站在客厅一角,看那个小小的身影在此处穿行。 很快,隋宜打扫干净一切,开了窗通风,才给邵经华倒了一杯白水。 “谢谢。”邵经华端起来抿了一口。 “你来这里有事吗?”隋宜问他。 “是。”邵经华似乎已经习惯她的老练,“上次你妈妈提起暂时还没有工作,我认识的一个印刷厂眼下正有文员空缺。” 工作,隋宜想,许玲总是嫌工作辛苦,每有人介绍,做一两周她又扔掉,这次这个也不知道如何。 但隋宜还是笑一笑,“谢谢。” 邵经华点头,想到现在天色尚早,许玲却已经醉倒,便问:“你吃晚饭了吗?” 隋宜摇头。 果然。邵经华叹气,“我带你出去吃。” 隋宜仍然摇头。 “为什么?你不饿吗?” “妈妈不让我和陌生叔叔单独出门。” 邵经华心中一凛,语气也更郑重些,向她点点头,“你妈妈讲的对。”顿了顿,又说,“既然今天不方便,我改天再来吧。” “明天吗?”隋宜问。 “明天?明天也许不行,我有个重要会议。” “后天呢?” “后天?后天也…”邵经华想了想,问她,“你有纸笔吗?我把印刷厂经理的号码留下,你妈妈着急的话,明天可以先打电话过去。” 隋宜摇头,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想…”说着,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。 “什么?”邵经华见这个一向说话直率的女孩儿竟然吞吞吐吐起来,便更加耐心道,“有什么问题吗?可以问我,没关系。” 隋宜点点头,像是做了做心理建树一般,终于问:“你不能常来吗?那天你来了,后两天我妈妈都很开心。” 邵经华一怔,显然不明所以,他同许玲不大熟悉,她心情如何会和自己到来有关系?下一秒,他又恍然大悟,上次离开之前,他给了许玲五千块。 隋宜却是不知道这些的,她只是看着他,心中默默想,都是这个人造成的。虽然妈妈过去偶尔也会忽然哭泣,忽然摔打家中的东西,忽然因为一些小事对她大加责打,但毕竟是偶尔。可自从一个月前这个人来了,又再也没来过,妈妈喝醉酒的频率却变高许多,对隋宜发脾气的次数也骤增,时常半夜从梦中惊醒,又抱着浑身还痛的隋宜哭泣。 隋宜问他,“好吗?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