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丝笼中白孔雀长长的尾羽垂落下去,侍鸟的云露慌忙上去,拿着青绿长羽隔着铜丝抚了抚它,鸟儿才安分下来。其余娇颤颤的侍女你推着我,我推着你,互相打眼色,还是书墨做了出头鸟,轻轻招手,鬓影如云的一众美人便俱都退了屋子。 “说吧,你又想闹什么?” 谢琼冷然。瞧着小萝卜丁一面嚎啕,一面从指头缝里偷瞧她的脸色。 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随了谁,软软一个,早慧聪敏,胆子却横着长,要顶破天了。 府里的人不待见这孩子,却也不全是因为她的身份。 只怪她自己顽劣,今日弄哭了这个姐姐,明日欺负了那个郎君。五岁上下的孩子,俨然成了孩子堆里小霸王。府中的老太君对这个孩子宽容,也颇有期许,只叹她生得是个女儿身,需要好好管教。却连累伺候她的侍女们受罪。 阿珠一见屋中被她闹得没了旁人,立时也不哭了,登登登跑过来。 她把眼泪抹到谢琼的裙裾上,仰着红扑扑的软嫩面颊,问道:“四哥说今日府上的客人都是来相看的,还说你马上就要给我找个姐夫阿爹。书墨方才也这么跟我说。是不是真的,阿娘?” 谢琼蹲下来,恰巧和小萝卜丁一般高。 她取了帕子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。口中却还冷淡:“你别叫我阿娘。你不是死了爹娘的野孩子吗?你不是骨头可硬?我可生不出你这样有志气有本事的小混蛋。听人说了几句闲话,就要来戳我的心窝子。” 阿珠撅嘴想了想,又抱着谢琼的脸颊亲了好几下。 小孩儿羽毛般柔软的嘴唇贴上来,再移开,谢琼的脸色便没有那么难堪,她只是静静瞧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眼,心思忽被牵扯到别的事情上。 “我错了阿娘。可他们说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?” 小孩儿装乖扮可怜也只是为了从谢琼口中套话。 现在谢琼可相信她果真是从自己身下爬出来的,一派天真张狂,又有不自知的残忍。 “可是阿珠不想要什么姐夫阿爹。你就算不为阿珠想想,难不成也不想着我那倒霉的阿爹吗?阿珠真可怜,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爹爹,现在阿娘也要再给阿珠找个姐夫阿爹。” 阿珠渐渐哽咽,现在她是真的想哭。 “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。更别提你从来都不许我告诉别人。我是你的孩子。” 谢琼又扯着阿珠面颊,不许她再哭。 她的心因为这孩子的眼泪揪成一团,却不会再痛。 谢琼戳着孩子的梨涡,瞧着那双眼睛道:“我不为你想?你说得对,我就是不为你想,才生下你来,又带着你来华府。你可怜,你真可怜。原来这几日天天跟我闹别扭,为得就是此事?” 阿珠被她一戳,哇地哭出了声,小胸脯一上一下起伏着。 “不为这个为什么?我亲娘待我如此,要是再来个后爹,谁知道他不会赶我出去睡狗窝?我早死的阿爹要是知道了,一定要从地下爬上来缠着你,变成鬼魂也要缠着你吓你。” 谢琼冷笑,眼睛又酸涩地发疼。她眨眨眼,便将那点涩意给压了下去。 “好啊,阿珠姑娘,你本事比天大。你觉得我对不起你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