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在她的理发店里长大的。 喧闹的中学门口,江矜言单肩背着书包,伫立在树下,看着学生从里头鱼贯而出,天光未尽,他的眼里却毫无亮色。 他穿着深灰色的外套,宽松的黑裤,白鞋,戴着帽子,脸颊上贴着创口贴,嘴角红肿。 一身凌厉,透着冷漠阴郁,学生和家长都绕着走。 渐渐天色完全黑透,了无人烟。 保安大叔实在好奇,上来问他做什么的。 江矜言面目表情地转身,无论身后保安如何质问,他都置若罔闻。 一直走到大街上,红灯熄灭,人群走向对面。 他走在人群中间,熙熙攘攘,灯火繁华,他的身上却笼罩着厚厚的隔膜,和热闹的世界隔绝。 回去的路上,江矜言头靠着车窗,眼角布满猩红的血丝。 他咬着嘴里的肉,仰起头,拉直脖子望着漫漫虚无一片。 在领养南漓之前,南倩有过一个亲生的孩子。 理发店老板娘说,南倩年轻时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,结果被有钱人抛弃,怀着孩子回到故乡禄宁。她把孩子生下,是个小女孩,在十岁时车祸去世了。 南倩伤心欲绝,领养了个年龄相仿的女孩,也就是南漓。 南漓,难离。 南倩思念死去的骨肉,把南漓当成替身,衣食住行纷纷按照亲女儿的喜好强加在南漓身上。 南漓不喜欢白裙,不喜欢钢琴,更厌恶成为别人。她抗议,反对,拒绝。 南倩会把南漓关进小黑屋,不给饭吃,饿到低头为止。 南漓就这么扮演别人,生活在南倩的管控下。 南倩喜欢赌博,在理发店老板娘的撺掇下,天天赌,越赌越大。 南漓白天上学,晚上就在理发店学习,因南倩不允许她离开自己的掌控。 南漓成绩很好,南倩却一度因为没钱想让南漓退学。 还好,南漓的养父是支持上学的。 南漓的养父是汽修工,当初南倩为了达到领养条件,随便找的老实人。 所有人对这个男人的评价都是忠厚老实,踏实苦干,虽然挣不到钱,但是适合过日子。 南倩在家强势霸道,好吃懒做,这个男人依然容忍她。 他无法干涉南倩对南漓的管教,除此之外,对南漓还不错。 可是有一天,这个男人和南漓一起消失了。 大家猜测南漓和养父生出感情私奔,毕竟南漓越大越漂亮,方圆十里都很有名。 南倩听到这个传言当场发飙,她对男人破口大骂,骂完便哭诉自己命苦,喊着南漓的小名要寻短见。 以后很多年,南倩沉迷赌博,日子过得稀烂,对外宣称自己丧夫丧子。 - 又是一场大夜戏。 南漓站在电影院搭景前,戏中,闻罂约了陆眞看电影,在影院外苦等一夜,陆眞没有来。闻罂回去后,用蜡烛烫手心。 江矜言请假了,今晚本该和他对戏。 微信对话框里也没有他的消息,他到底去哪了,谁也不知道。 南漓有点心不在焉,意外的,戏拍得特别顺。 电影院前的戏份,只因外界因素重拍过一次,后面就直接拍烫手心的戏了。 她拿着蜡烛,进入闻罂的角色时,脑海里全是江矜言,他为什么没有来? 他去哪了呢? 为什么一句话也不告诉她这个姐姐,他把她当成什么,喜爱时亲近,厌恶时丢弃,竟一句话也不说。 再是要紧的事,几秒钟发个消息的时间抽不出? 不知不觉,南漓把手心放在烛焰火上,忘记设计好的动作,结结实实被烫到一下。 “嘶~” 她痛得连忙收手,见状众人急得围拥上来。 “你怎么了?说好借位的,你咋真把手心往上烤的,有没有烫伤膏?” “南漓妹子你没事吧?这有冰袋你快敷敷。” “你拍个戏没必要都来真的呀,身体才是最重要的。”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关心,南漓捂着手心抬起头,视线穿过他们,看着无际的黑夜,江矜言是否会站在某一处看着她。 沈雾洲喊她来看回放,几个导演围着她夸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