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已经将张玄微从海上救起,若是放着不管,未免太不近人情。 权当是······为九泉之下的兄长积福。 周盈若的神色比甲板上的男子好不了多少。 脸颊苍白,眼下有青黑,单薄的身躯在海风中像是随时会被刮走一般。 赵叔觑她神色,叹气:“知道你是个好孩子,放心吧,一会儿送他回去,我再叫人给你找秦大夫来。” 周盈若沉默点头。 船驳岸时,天色已经黑沉下来。 几个采珠人帮着将张玄微带回周家小院,又去请了镇上的大夫来。 秦大夫在厢房中替张玄微治伤。 周盈若便到书房中收拾阿兄旧日的书稿。 书桌上还放着周盈虚没有临完的字帖。 他时常用得那块墨砚已经干涸。 纸上的字迹峥嵘而清越,露出一点锋芒。 周盈若收起字帖,眼睛渐渐湿了。 她不喜欢哭。 可是没了的是从小养育她,教养她长大的兄长。 周家不是富户。 但阿兄从来都待她很好,她想要的,他便尽力满足。 她想要读书写字,他就亲自教她,如今她的字迹与他又八分相像,全是因为当初她习字时,是他一笔一划带着她练出来的。 这些年一日一日过来,她早就将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兄长。 泪水滴落在字帖上,氤氲出大团的墨色。 院落中忽然传来声音。 周盈若连忙擦干眼泪,出了书房。 “盈若姐姐,我爷爷他叫你呢。” 跟着秦太夫一同前来的秦玉娘看见周盈若通红的眼睛,皱了皱眉,想开口安慰,却不知道要说什么。 只闷闷给周盈若带路。 堂屋中灯火摇曳。 张玄微靠在榻上,微眯着眼,赤裸着胸膛上裹着一层白布,伤口已经被包扎好。只是脖颈上那一道血线仍在。 秦大夫收起脉枕,皱眉不展。 周盈若道:“秦大夫。他的伤怎么样了?” 张玄微循着声音望过来,待瞧见是周盈若,眼眸微眯,神色愈发幽深,却叫人窥探不出一丝端倪。 屋中烛火飘摇,火光落在他侧脸,是犹如琉璃划破丝绸般的冰冷流畅,极为峻丽。 秦大夫叹道: “他中了黑苗族的血蛊。想杀他的人心思深沉,手段极为毒辣。血蛊一旦发作,便只能七窍流血而死。” 秦大夫指了指张玄微脖颈上那道看起来像是刀口的血痕,“脖颈下的血痕便是中蛊的迹象。血痕颜色已经很深了,只怕不出三日,他便要七窍流血……” 张玄微皱眉:“先生既然看得出我身上是什么蛊,那想必一定知道解蛊的办法。” 秦大夫叹气,眼神落在周盈若身上,沉吟不语。 张玄微也跟着秦大夫一起望过来。 周盈若从秦大夫的眼中看出了些什么,了然道:“秦大夫你只管说就是。不必避忌什么的。” 秦大夫苦笑着摇头。 不是他想要避忌,只是这话说出来不合适。 要解开血蛊,办法不是没有。须得黑蚌孕育的东珠一枚,碾成粉末,加以藏银花做引子,才能调制出解药来。 藏银花倒是不难找,只是难得是黑蚌珠。滇池外海在十年前倒还栖息着一群黑蚌,只是后来潮汐变幻,那群黑蚌一早就迁徙走了。 想在三天之内再寻到一枚黑蚌珠,难。 但是,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