列一笔开支给他下山吃饭支取。但今天? 哦,是给师娘做的。 陈七酸得牙倒,捧碗就走。路过被李凭叫住。 “一起吃吧。”他慈眉善目:“顺便,认识一下。往后会常见面——这位,是秦陌桑。” 他下颌微抬,目光如水,荡漾在院中央。 她这回倒是听见了,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的间隙转头朝他say?hi。发丝从肩头滑落,朝阳在那一刻完全升起,将金粉金沙的光晕铺洒覆盖她周身。 灿烂的炽烈的,光是看一眼,就会被晃到双眼发痛。 李凭眼睫缓慢开合,默然无言。 “哇。王母娘娘,大罗金仙。”?陈七惊呆。 说完这话他脑袋就被一按,道貌岸然的师父掠过他,拿着刚放好的食盒走出去,摆在院里的桌子上。 食盒打开,清香扑鼻。食材都是本地取得,瓦罐里炖着黄鱼,汤色纯白。长山药清粥和几样时令小菜,另外还有一小碗她没见过的。 秦陌桑用筷子尖戳了戳。“这是什么?” “燕窝,阿胶。”李凭低头喝粥。“你最近太劳累,要进补。” 她先哽住,然后手撑着脸,和颜悦色。 “你徒弟刚叫我师娘。你教的?我还没答应呢,就喊上了?还是说但凡是个姑娘来你这,都叫师娘?” 李凭喝粥呛到,咳得眼角绯红。秦陌桑继续盯他,盯到眼睛发酸。陈七埋头扒拉菜装聋,恰此时茶炉里新茶煮沸,他就起身去倒茶。动静间漏出脖颈深处一片深红浅红。 她瞧一眼就不瞧了。 男狐狸精。 茶汤倒在茶碗里,叶尖舒展,泛出青绿色。 “泰山雷震茶,清火。” 他点了点茶杯沿。秦陌桑拿起查碗,仰头喝完。他也同时拿起,喝完,两声陶碗碰撞在石台上,回音清脆。 “这里面有解药。”他喉头滚动。 “我知道。”她还是那副天塌了也无所谓的表情。 “早晚要喝嘛。” 朝露被阳光蒸发,屋檐下,昨夜的雨水从瓦当滴落,砸在青石板上。 山间炊烟依稀,诵经之声响起。山里时间比其他地方过得更慢,像仙人对弈,千年落一子。 “今天进山,可能有去无回。” 李凭抬眼,侧脸看着山门方向。草木葳蕤,幽深翠竹遮住回人间的路,更看不到山下的城镇高楼。隐隐地,大地深处有雷声。有一处草木极茂密的山间幽谷,群鸟乍然飞起。 就像山地深埋的某个不可名状之物终于苏醒,阴阳交界处月隐日现。 “为黄符的事?” 喝了解药并无异状,她抬眼,把茶杯放下。 幕布已经被揭开了一点,但还有更骇人的东西,藏在幕布之后。 然而本能的恐惧在喃喃低语,也许,就不应该揭开。 “嗯,灵符是为镇太岁。灭门案和李家,五通,特调局都有关,我去看过现场,摆得……非常邪性,是个法坛,他们要复活什么人。”李凭也将茶杯放下,松开紧握到发白的手指。 方才他精神高度紧张。在怕什么?无法确证,情蛊毒之于两人的意义太复杂,此刻轻而易举地化解,反而不真实。 像是始终能与她有所联系的那根绳,于此刻断了。 “做血祭的手法,和此前马家的婚礼类似,但熟练残忍甚过马鸿章。龙树有嫌疑,但不能确认。”他捏紧了茶碗,才说出最后那句话。 “要是今天我死了,秦陌桑。” “你就去找李雠,拿到你该拿的东西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