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已经是夏末。 秦陌桑的失恋后遗症调理好大半,带着一身阳光健康小麦色皮肤和流畅腹肌人鱼线回总部,雷司晴隔着桌子推给她一盒试剂。 “这什么?”她拿出一瓶端详,玻璃小瓶反射阳光。 “情蛊的,缓释剂。”雷司晴打字,扶了扶眼镜,看她一眼,笑了笑:“造型不错。” 自打从南边回来她就每天修身裙配Louboutin,把腿敞敞亮亮地露出来,右肩到右臂还纹了个死生有命富贵在天,入夜蹦迪到凌晨,手机上未通过的好友二十多个,全是池子里撩来的。 她跃跃欲试,要彻底治疗上一段情伤。 “在季叁找到下蛊人之前,先用这个顶一阵。特调局开发的,有药物批号,不用担心。” 她把那盒玻璃瓶子捏在手里,道了谢,回家后把它放在了冷藏柜深处。 特训两个月她也有被情蛊煎熬到快死的时刻,都是咬着牙缩在帐篷里挺过来。意识恍惚时会看到他。他会帮她,动作不收着力,一心要把她做死。她也在他身上留了许多伤疤,咬的抓的,深到见血。 既然已经形同陌路,幻觉里还有什么好客气。 缓过来时她知道了情蛊虽痛苦但也不过如此,或许热带气候会抑制蛊毒扩散也说不定,总之没想象的那么糟,那么大概,暂时不需要缓释剂。 但她知道这是自欺欺人。 真正的理由是如果她和那个人之间连这最后联结都不剩,那就真什么都没有了。抓在手里一把灰,毕竟是她曾经烂桃花里最白月光的一个。 她把头发盘起来,换了银色鱼鳞亮片裙和流苏耳坠。今晚城中最热闹的club开业,主唱是她叁天前刚加的ins网红。 入夜。魔都睁开猩红睡眼,彻夜玩闹的人刚钻进车里,喧嚣嚎叫着,驶向快乐海洋。 李凭停车在许久未归的家门口,这座别墅自上次秦陌桑来过后就再没被涉足,他平时只租住在叁十平的石库门老宅,还按当年白云观的规矩生活。 走过门廊,他看见感应门把手上挂着个小东西。 是幸运符。洪崖洞摊位上十块钱一个的那种,悬了个镀铜的小铃铛,透明防水壳子里是小香包。他把香包拿出来,里面触感很硬。打开抽出一张黄色纸条,是秦陌桑稚拙的字迹。 “祝你幸福。” 他感到一阵晕眩。 山城片段走马灯似地回放在眼前。她趴在车玻璃上看江景,说结束了想去玩;她在十八梯的摊位上左顾右盼,黏在串珠手链前大呼小叫;她在小区楼下握她的手,在叁途川一间间踹开卫生间门找他,在狗村坍塌的水泥墙前喊他名字,在摩天轮上说喜欢。 喜欢你。 那张小纸片被紧攥成一团,心痛欲死。 江风吹着她鹿似的眼睛,发丝轻拂两颊。一个人坐轻轨,玩索道,爬十八梯,逛洪崖洞。认真发旅游日记,说自己是第一次来重庆,以后还会来玩。 她在悍兽环伺的训练场用盐水消毒用泥巴处理伤口,她在深夜情蛊发作时狠咬颤抖着一口在他肩头。 遇见他之前和之后,好像她的世界里都在下雨。区别只在于他从替她打伞的那个,变成了让她淋雨的人。 他的世界亘古寂静如永夜,只剩下一个念诗的女声,虔诚得近乎祈祷。说你和我一样,心里的时间,都停止了。 谁此刻孤独就永远孤独。 就醒着,读着,写着长信, 在林荫道上游荡,落叶纷飞。 砰。他关上车门,向雷司晴问了她行程,军师雷司晴直接把对方乐队的ins截图发过来。距离晚上的party开场还有叁十分钟,约她的是个美东归国富二代,粉丝比欧洲小国总统还多,一架湾流停在国际机场,结束了要带她去拉斯维加斯续第二摊。 “我发你是担心她安全。那主唱有问题,好几个绯闻女友都在公海游艇上失踪了。” 耳边风声呼啸,李凭按掉和雷司晴的通话键拐弯上高速,把油门踩到底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