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覆盖天地。 面前那根细如丝线的绳,就这样断为两截。 马鸿章与此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。 他身后,巨型鱼缸里爬出来的“祝英台”终于游到他身边,狠狠咬上他的脖颈。 单体立式水缸里,鲛人们兴奋敲击舱门,用同频语调,唱类似的歌。像脑内被植入同一种程序。 这末世恐怖场景诡异哀伤,像羊群在送别奴役它们已久的牧羊人。而杀掉牧羊人的那只黑羊睁着美丽的黄金双瞳,对即将到来的是灭亡还是自由都浑然不知。 它只是喜悦,喜悦于这一刻绝对的解脱。 歌声响彻天际,人质们都纷纷被救起,平台上的女孩跳进水里,用娴熟的泳姿游到那诡异的鬼与鬼之间,居高临下站着,冷冷目送马鸿章化为飞灰。 “祝英台”的目光小心翼翼看着女孩,讨好地把尾巴蹭向她。 “山伯。”它说。 “原来‘山伯’的转世是这女孩,不是马鸿章,祝英台找错人了。还记得在祠堂的时候它缠着你么?因为你身上有她的气味。蛇类视觉很差,只有嗅觉灵敏。”李凭不知什么时候也翻到平台上,语气难得轻松,拍了拍秦陌桑的肩。“干得漂亮。” 没想到她就此身型一晃,倒在他怀里。 “秦陌桑!”李凭想都没想,用脸去试她额头的温度。 呼吸急促,双目微阖,竟是发烧了。 09 空调已经开到最冷,她浑身还是发烫。 一场闹剧下来,晚礼服被她穿得不成样子,下摆皱成一团,编好的发髻也散开了。 她闭着呢喃,额头抵着他手臂,烧糊涂了似地蹭来蹭去。他想推开,但推开的动作却拐了个弯,变成轻拍。 “快到了,再等几分钟。” 折腾一天,果然是感冒了么?按照他一贯的耐心,现在早如坐针毡,但今天居然没有。 直到下一瞬,她长腿一跨,坐在他身上。眼睛迷蒙着上下打量,然后一把扯开他领口。 “李凭,我好热。” 季三咳嗽一声,情商很高地把前后座的格挡升了起来,李凭眼角的青筋快迸到了太阳穴。 差点忘了。这小姑奶奶和他自己,今天被五通下了蛊毒。 “我,不是,季三你听我说,秦陌桑和我今天被敖广下了……唔……”李凭话没说完,因为情急的秦陌桑用唇封住了他的唇。 她吻得动情,和之前喂水的吻不一样。李凭睁着眼,能瞧见她微阖双目,浓睫轻颤。手还在胡乱扒拉他衣服,被他一把握住,放到背后去。 然而她象征性地咬了两下就结束了战斗,漫无目的在他身上乱蹭。李凭咬牙,把她固定在身上,按着后脑让她靠在肩头。 吱嘎,车停在路边。外面是秦陌桑住的老破小,李凭诧异,季三扶了扶墨镜,友善挥手:“快滚,明天记得来打卡。” “我不是,她,我……”他还在解释,没注意秦陌桑的手已经又搭上他脖颈,嘟哝着把他衬衫再次扯开。 “不就是情蛊吗我听敖广说了。你介意的话就放我下来啊,我刷刷app,还有几个备选,就是不知道晚上这个点,人家愿不愿意出来。”她闭着眼睛从包里翻手机,还真给她找出个粉红app,翻到通讯录挨个看备注。 10 敖广。 叫得还挺亲切。 他相信如果现在放手,秦陌桑会马上随便约个备忘录里的男的解决生理需求。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情蛊?和别人也能解决的不叫情蛊,叫发情。 李凭眉头不自觉蹙起,原本打算松开她的手又抱紧。 季三嗤了一声,频频看手表,手指敲着方向盘,就差脸上写快走两个字。“差不多得了啊年轻人,不想回家就去开房。司晴还在家熬粥等我喝呢。” 他把怀里扭成麻花的秦陌桑一把抱下车,对方绝尘而去,而他敞着前襟两颗扣,黑脸抱着秦陌桑,在深夜打麻将的看门老大爷们注视之下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单元门。 楼道漆黑一团,没有灯是亮的。如同上海每个老破小,通道里堆满了住户的杂物和垃圾,消防安全系数为零。他艰难跨越所有路障,好在她没再乱扭给他上难度。 到了那扇带铁锈的门口,李凭脸色依然不是很好看。但秦陌桑抬起脸,在漏风的楼道窗户边借着月光看他,美得不可方物,小声催促: “快点。钥匙在我包里。” 什么快点。李凭想骂人,但脸色好了很多,在她包里找到了钥匙。 她家里比他想象的要整洁很多,不到五十平的小房间,布置得温馨可爱,床头摆满毛绒玩具,还有……一个什么动漫人物等身抱枕。 李凭没敢多看那个床上的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