虑其他纷繁事务,只在一方小天地里做她无忧无虑的蘑菇就好。 “待你入了人世,便会知晓这天地间的美事绝非限于钵中一隅,也非奚山一处,做人的好处颇多,”师父似乎曾在很久很久以前对谁说过,“然,你若想真正成人,不仅要体味甜,还要参悟苦。世间苦相千万种,生时苦,老后苦,病中苦,死途苦,爱别离是苦,求不得为苦,怨憎会亦苦。” “——你需得学会在苦中成长,将所有的苦淬炼成能令你更为坚韧美好之物,才可摸得为人的门道。” 那时仿佛有个轻细温柔的女声答道:“弟子谨记。” 她恍惚回忆着,直到手上传来一股稍重的握力。 晏方思已带她行过一座广场。路灯依稀亮起,广场中心的音乐喷泉开始唱歌,沈歆回过神来,两人都被这拔地而起的雨丝淋个正着。 他没管脸上淌着的水,替她抹了一把脸,不住笑她:“刚才提醒你小心,你还傻乎乎地往这走。怎么跟这小东西一样了?” “我不傻的。”她嘟着嘴争辩,显然缺乏反驳理由。 “好好好,你不傻,它傻。” “嗯,它傻。” 听到晏方思怂恿沈歆一起说自己坏话,小东西气鼓鼓地从他帽兜里探出半个脑袋,吭哧吭哧地拱他脖颈,被他一掌按回去。 沈歆一心想着拜托“傻”的形容,连忙转移话题,“相公相公,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?我们能给它起名字吗?” “能啊,你想叫它什么,它便叫什么,”晏方思和善地笑道,“它不敢有怨言。” “唔,”她认真地摸着下巴想了想,“叫小黑?小灰?不好不好,要给它一个好听的名字。嗯……阿福怎么样?它看上去这么有福相。” “好,就叫阿福。”他背过手去掐一把小东西肚皮上的软肉,让它出面表个态,“喜欢么?” 小东西缩着脑袋,哼哼唧唧地趴上他肩膀——哪里敢不喜欢?它眼睛瞪得圆溜溜,企图博取一点商量的余地,可眼泪全在先前装可怜时挤光了,因此在它黑糊糊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。 “你以后就是个有名字的小妖怪啦,”沈歆权当它非常喜欢这个名字,得意洋洋地戳了戳它的脑袋,学着庭院中老者故作深沉地搬出措辞,“名字会给你带来很大福气的,所以你不会说话也不要紧的。” 晏方思只笑眯眯地说:“是。” 奔波近一日,又横空冒出个阿福捣乱,沈歆初初遇到的那些恐惧与不安均被冲刷干净,她哼着小曲,挂着一张笑脸走到家门前。 晏方思掏出钥匙开门,暖色的光伴着零星绚烂的彩色光斑自门缝中倾泻。沈歆看着一个黑影直朝自己扑来,下意识躲到晏方思身后。 那黑影扑了个空,硬生生刹住脚步,“蘑菇,你……你讨厌我了吗?” 沈歆愣了一下,从他身后走出来,手仍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,仿佛唯有那才能给她安全感。阿福趁机沿着晏方思的肩膀爬上她的脑袋。头顶沉重,她支吾着:“没、没有啊,来来姐姐。” 金来来抿着嘴,脸色比往常白了三分,“你……” 韩夕拦下金来来,“你还病着,回房休息。” “可是蘑菇!” 韩夕略倾斜着身子,罕见地将手放在她头顶抚了两下,“先去休息,不要想太多。” 小狐狸吸吸鼻子,耷拉着两只耳朵转过身去。 “哟,第一次见韩夕哄人。活得久果真什么奇事都能见到。”晏方思笑盈盈地脱了外套甩在胳膊上,一手拍走了阿福,引沈歆往客厅走,“喂,一个个的都杵在这里干瞪眼做什么,比谁眼睛大啊?” 韩夕没接茬,领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钱多多走到他们跟前。 “我两位徒弟已将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,我首先要为他们的失职行为道歉,他们没有做好看管蘑菇精的工作,应当受到惩罚。但因来来旧病复发,我会代她领罚。”韩夕掏出了他的笔记本,“为公平起见,我还要听一听蘑菇精的说法。” “行啊,”晏方思把玩着腕上珠串,低头去看沈歆,“你不必怕,简单说说事情经过就行。” 沈歆在韩夕面前总感到压力,话说得磕磕巴巴:“我、我听闻来来姐姐口中的人间新奇有趣,求她带我出去看一看。恰好相公和你不在家,来来姐姐想办法关住了钱多多,带我去东街玩。” 她的目光在韩夕和钱多多身上徘徊许久,越看越紧张,索性盯着自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