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故作坚强地眨了眨眼睛,挤掉眼眶里酝酿的泪水,站起身拍拍裤子,离开医院。 现在,我要去哪里呢? 我不想回家,让家人看见我心碎的惨状,索性搭公车,又回到了学校。 快要六点的校园,在夕阳馀暉下依然透着微光,伴随学长姐们的琅琅书声,与白天没有什么差别。老师们大多待在办公室里,因此无人发觉我的存在。 心中拿捏不定目的地,身体却下意识的带领我,走入四点后就空无一人的科任大楼,爬四层楼梯,接着通过传说中闹鬼的长长走廊。当我回过神,发现自己立在通往顶楼的铁梯前。 我鼻头一酸,这里是个伤心地…… 第一次与陈雪蔷熟稔、与她每天的午餐约会、乃至亲眼目睹程以贤和她告白……这里儼然成为我国中生活极为重要的一部分。只是自从与陈雪蔷发生争吵,我再也没有上来这儿。 我一步步走上铁梯,推开门。就算放学,还是没锁,压一下门把就可以进入。 望着顶楼熟悉的石椅,我不由得忆起陈雪蔷与我相处的点点滴滴─ 「这样的友谊并不坚固。我希望遇到的是真诚的好友,而不是为了某些利益欺骗彼此。」 陈雪蔷曾经真诚地盼望着,如今竟被我欺骗…… 我顿时语塞,只好继续回忆。 突然某个似曾相识的画面闪过脑海: 「你知道吗?每个人的心之间,都隔着一道墙。这道墙会随着另一面世界的不同,而改变它的厚度。」 「照你这样说,我和戴宣綺,甚至是和张世瑜之间,是不是也存在这么一面墙呢……」 「我想多多少少是有的吧,几乎没有人会愿意完全敞开心胸,连家人、最好的朋友亦然。但存在一种情况,就是两个人之间的墙,从一方能随意穿透,另一方却丝毫无法进入。一面坚固无法看透。这样的缺点是,有一方愿意接纳,另一方却想尽办法回避。「我想你跟她们之间,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。那样的人,除非先行让你进入她们的世界,否则……我觉得是一件危险的事。」 「这样啊……我懂了。那你和我的心之间,墙有多厚呢?」 「我不知道,没有人知道。心墙的厚度,是无形间形成的,只有自己的心才知道该让它增厚或渐趋薄弱。但希望我们能让这道易碎的瓦壁崩落,亲自面对最真挚的彼此。」 对了,心墙!我步向能够俯瞰操场的位置,倚着栏杆。这是近一年前,我与陈雪蔷做的承诺。然而这个承诺如今被我一手摧毁。 想着陈雪蔷即将带着铭心鏤骨的痛苦离开台中,到另一不为人知的地方重新生活,依照她不擅言词的个性,说不定会再次遭到排挤。我们之间的友情使她原本在这儿有个机会,却不久后也被我狠狠剥夺。 我的泪不断滑落,这次是深带惋惜,为自己没有遵守约定而感到扼腕。 那天晚上,随着天色转暗,我静坐于顶楼花园,静静回首属于我们的欢乐时光。我刻意不去想我们之间的衝突,只为了让她在我心中留下最美记忆。 接下来几个星期,陈雪蔷没有来学校。直到三星期后的星期一上午,班导就宣布她转学了,没有人知道她从去何处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