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人独坐在杯盘狼藉的圆桌前,面对旁人指责的眼光,只能一大口、一大口地吃着剩下的三明治,口腔中塞满食物,使我顿时无法咀嚼,痛得潸然泪下。 其实我是故意让自己感到疼痛,这样才能在眾人面前逞强,让大家都以为我是为痛而哭。 但这样说似乎也对,只不过那不是生理上的痛,而是在心里微微抽痛的悲伤感。 将餐点匆匆解决,我稍微收拾了自己的东西,就慌张地跑出t大咖啡厅,往最近的洗手间前去。 打开水龙头,我把冰冷的自来水狠狠往身上泼,露珠溅上我的额头、脸颊,身上的衣物也为之浸溼。我大力吸气,原本的静静流泪变成一阵阵的呜咽。 「小姐,泥眉素吧?」我抬起头才从镜子里发现,后方一位操着台湾国语、身躯些微肥胖的清洁阿婆,刚刚叫了我一声。 「我没事,」语毕,我转身对她挤出一抹微笑,用坚强的外表掩饰心中的脆弱,「等等就好了。」 「但素小姐的脸看起来很白,好像僧病咯,而且泥的衣服斯斯的,」她继续用奇怪的口音说着。 「这等等回家换就好了……可能得麻烦你清一下有些淹水的洗手槽……」 「啊呀,这偶来清理就好,」她走向洗手台,我则站到一旁,愣愣地看着她先疏通沟槽,再把旁边积水的部分用抹布擦拭乾净。 「小姐,怎摸还在这里?赶快回家换衣服呀,」阿婆专心的清理之馀,发现我仍不知所措地立在那儿,于是问道。 一夕之间,最要好的朋友都不再支持自己,突然有人这样对我好,使我有些莫名的感动与感恩。望向镜子,我猛然发现面颊上又不争气的多了一滴泪水。 「啊,怎摸哭了呢……」阿婆看起来有些慌张,走到清洁推车旁拿了张面纸给我,「小姐,很快就会没素的,别哭、别哭了!」 我接下那张薄薄的面纸,一边拭泪,一边点头感谢她,她则和蔼地拍拍我的肩,就继续扫地去。 狼狈离开洗手间后,我失神的在校园里到处间晃,走路摇摇摆摆。任谁都会认为我是个酩酊大醉的愁人,随时都有可能晕倒在路旁。 花了许久,我好不容易出了t大校门,在人行道上找了张板凳,又呆坐了一会儿。不想回到此时应该空无一人的家中,于是我从包包里拿出手机,打给方瑋。 虽说这件事情是因为我和他交往才造成的,然而事到如此,我第一个想连络的依然是他。 握着电话的同时,我的手也不断发抖,深怕电话没接通,自己将会无依无靠,默默忍受那孤寂一人的苦涩。 「喂?」幸好在我按下通话键的几秒后,电话那头随即传来熟悉的温柔嗓音,「蕴昕吗?怎么了?」 「方……方瑋,」我的声音微颤,「你在哪里?」 「我在家里,在学校附近租的那间,」他语露纳闷,「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,发生了什么事?」 「方瑋……我去找你,好不好?」我哽咽的问。 「可、可以啊,我去载你,」方瑋很快地答应,听得出来他有些慌张,「你在学校吗?」 「对……大门口。」 「那等我一下,我五分鐘后就到。」他迅速掛断电话,留下紧紧握着手机,任由朔风颳着发丝和外衣的我。我抿着那因为暴露在空气中而发紫的唇,心里不停祈求方瑋一定要出现。 幸好五分鐘后他果然到了,从马路旁向我挥挥手。我步履蹣跚地走过去,缓缓伸出手接下他递给我的安全帽。 「蕴昕?」他惊愕的捧住我的脸庞,轻柔地触碰着脸颊上的泪痕,「怎么在哭?谁欺负你?」 我只是一股脑儿的摇头。方瑋叹口气,拍拍后座要我坐上去,便发动引擎,不用五分鐘,就将我载到他所住的公寓大楼。 上了楼梯,他抽出钥匙打开门。我入内一看,果然是方瑋,家里的饰品、橱柜、壁纸、海报……全都与吉他有关,而他最珍爱的那把原木高级吉他,则佇立在角落。方瑋时常死命抱着那把吉他练习,社长甚至曾亏说它才是他的女朋友。当然此话一出,社长也被我们俩好好折磨了一番。从此之后,每当我看他练习,总不免对他开开小玩笑。 可是今天,我似乎提不起劲啊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