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就应该考那一张试卷的,好好的怎么换了试卷?为什么那些老师要换试卷? 还有这粮食的事,她早知道有这一场灾,使了大力气,才算让她爹买来了那么多粮食囤着,万万没想到那些粮食竟然是发霉的。 发霉的,也能吃吧?该怎么晒晒,才能吃? 她满脑子正想着这个,就听到她娘嚷着要去挖蕨根,她顿时蹙眉:“什么蕨根粉,别胡闹了。” 这不是胡闹是什么? 蕨根粉这个东西,她记得上辈子后来听说过,那是一种药,好像也能吃?忘记了,但肯定不是他们大滚子山有的东西,如果有,她早知道了,怎么可能等着一个福宝去发现? 她正撇嘴,就见她娘急了:“你懂啥?那个能吃,我亲眼看到他们吃了,这兔崽子福宝,真是个没良心的狗东西,竟然给别人吃,也不知道给我留一个,我好歹养了她四年呢!” 现在关于福宝所有的话题,聂老三媳妇都有怨气,她总是能把话题落在“我好歹养了她四年呢”这句话上。 生银却爱答不理的,她觉得还是看看怎么把这些发霉的粮食晒好了吧,虽然发霉了,但是饥荒时候,这也是好东西,还有那些带沙子的,捡出去也能吃。 聂老三媳妇却等不及了,她男人聂老三过去上工了,她叫上生金,扛着锄头就要往外跑。 她高兴了:“还是咱生金听话!” 生金:“昨天人家就抢了,我给你们说让你们去挖,你们还不信呢!” 聂老三媳妇:“少说那些,咱赶紧去挖!” 一时之间,生产大队所有的人都奔赴大山,没有一个人落下。 唯独顾卫东一家子,看了又看,最后刘桂枝问福宝:“你说咱用去挖点吗?” 福宝:“咱也去挖,不拘多少,挖一些来,还能凉拌着吃。另外咱还能去挖点其它的野草野菜的。” 刘桂枝想想也是,带着顾胜天福宝,也赶到山里去了。 大家挖啊挖,疯狂地挖,跟抢粮食一样的挖。 最后一人背着大几十斤的蕨根回来,第二天男人继续去挖,女人则在家里清洗处理。 可是这个怎么做来着?一群人跑来找福宝,也有人去找聂大山。 聂大山:“我也不懂,我只凿了,福宝知道。” 于是全部的人都赶向了顾家。 陈有福一看这情况,干脆大喇叭把大家吆喝到麦场来,然后把大喇叭给福宝,让福宝给大家讲讲怎么制蕨根粉的事。 福宝这是第一次用这种大喇叭,还有点新鲜,她发现自己稍微呼口气,大喇叭里就咔嚓咔嚓的,然后声音传老远。 她赶紧屏住呼吸,抬头看看大家。 所有的人都期待地站在那里,等着她开始讲蕨根粉。 他们都是劳作习惯了的农民,穿着土布缝的圆领上衣,脸上大部分黝黑粗糙,男的胡子拉茬,女的头发在脑后头胡乱用尼龙头兜给都兜起来。 他们手里有的还提着铁锨,拿着针线活,一个个是在繁忙的劳作中抽出时间来听她讲。 他们显然是饱含期待的,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着渴望。 对粮食,对吃饱肚子的渴望。 福宝的目光扫过大家,她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们一个个面带喜悦,看到了自己饱经沧桑的奶奶脸上含着自豪的笑,又看到了那边几个知青,知青们也是稀罕地望着她,霍锦云和苏宛如则是和奶奶脸上挂着一样的笑容,欣慰,自豪,与有荣焉。 这一刻,福宝突然觉得,私底下吃红烧肉的滋味都没现在美。 有时候幸福不光是自己吃饱饭,吃好吃的,还有别人也能吃饱饭,让周围再没有饿肚子的。 吃饱肚子,这是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尊严和需求。 福宝清了清嗓子,开始讲自己怎么制作蕨根粉的。 全生产大队大几百人,就在那里安静地听着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讲。 如何采集,如何清洗,如何捶打,怎么将蕨根放在清水里过滤,沉淀,再怎么取出蕨根粉,最后她还讲这个蕨根粉怎么做出来好吃:“现在可以加点萝卜丝蒸窝窝,以后入冬了,可以采点蘑菇剁碎了放里面,等来年天暖和了,榆钱啥的也能放进去,这样做出来味道更好。贴饼子,蒸干粮,随便做。” 十二岁的福宝已经快一米四了,这在这个年月的同龄人中算是比较高的,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