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和刘招娣当了这么多年妯娌,她知道刘招娣这个人性子小,知道刘招娣这个人贪,可以说现在的刘招娣抬抬屁股她就知道刘招娣要放什么屁。 所以她一听到这个,马上冲上来:“三弟妹啊,招娣啊,你家卖了陈粮,这可真是不容易,这日子艰难哪!不过怎么说呢,现在分家了,再艰难你也得自己努力挺过去,真要是饿得出人命,兄弟们不能见死不救,但是没到那份上,自己就得挺着,别说吃老人的,吃兄弟的。你说刚才你怎么叨叨的?” 说着,她学了刘招娣的腔调:“娘,你放心,咱就是穷死饿死,也不至于要你老人家的!你老人家的粮食,自己留着吧!” 你别说,她还真学得惟妙惟肖,把个刘招娣的得意和张狂都学出来了。 一时之间,所有人的记忆都回到了刚刚,那个得意到眼里连婆婆都没有的刘招娣。 大家鄙视地看着她,哭啥哭,刚才你冲着你婆婆咋说的? 刘招娣一呆。 她她她,她确实是这么想的,确实是打算从苗秀菊那里挖点粮食,没想到沈红英就这么截她的话茬,就这么挡她的后路,就这么啪啪啪地打她的脸! 这下子,可真是没招了。 —— 这一场大暴雨好像没个停歇的时候,冰雹子就那么一个劲地砸起来,砸得人心慌。 有人嚎啕大哭:“老天爷,我们这是做了什么孽啊!” 也有人躺在家里就不想活了,陈粮卖了,日子没法过了。 当然更有的是赶紧数一数家里的粮食,连本来应该给鸡吃的麸子都清理过了,算一算自家的粮食能吃多久,勒紧裤腰子能熬多少日子,心里好歹有个数。 还好的是,绝大部分人家家里有些陈粮,勒紧裤腰带,再把麦子换成粗粮,把麸子啥的好歹能进嘴的东西都算上,算一算,不至于饿死人,但日子肯定难熬了。 就算是有粮食的顾卫东家,一家子也有些懵。 这种天灾,长这么大可真是没经历过,天一直阴着,冰雹子一直往下砸,砸得人心慌,就算自己家应该有足够的粮食吃不至于饿肚子了,但心里依然慌。 为这老天爷慌,为村里的其它人慌。 刘桂枝搂着福宝,喃喃地说:“福宝啊,你说说,这雨到底啥时候停,它咋就没个停的时候呢?” 福宝咬着唇,微微蹙着细致的眉,轻轻摇头。 她不是神仙,她也不知道为什么。 她只是偶尔有所感,这次恰好做梦梦到了而已。 她也已经尽力了,其它的她也没办法。 有些事情,也不是她能改变的。 她不是海力布,就算说出来,也没有人会信的,就算信了,别人也未必有钱去买黑市粮食,就算有钱,也未必有那么多黑市粮食给他们买。 这是一个死局,她解不开。 刘桂枝何尝要福宝一个答案,她就是茫然地望着这雨,嘴里叨叨而已。 她也知道,自己的小闺女不是神仙,做不了老天爷的主。 这时候,顾卫东匆忙推开门进屋了,他刚才在灶房里拾掇干粮。 马上就周末了,两个公社里中学上学的孩子该回来了,得给孩子们准备好干粮。 老大顾跃进马上要上考高中,正是关键时候,不能耽误。 虽然现在没高考了,取消了,但是能多学点东西就尽可能多学点,顾卫东是这么想的。 他冲进屋子的时候,把身上披着的塑料油布挂在一边架子上,又抹了一把头和脸,看看刘桂枝:“你别问福宝了,她一个孩子,能说的早说了,问也白搭。现在都成这样了,别管是啥灾啥难的,都得自己努力扛过去。” 刘桂枝想想也是,便起身来,开始拾掇那些热气腾腾的干粮,一时又念叨着:“如果这雨再不停,孩子们也没法回来,就要在学校里饿肚子了。” 顾胜天从旁自告奋勇:“怕啥,实在不行,我给哥哥们送到公社里去。” 他喜欢玩水,这几天总是喜欢头上顶个木盆跑在水里,听冰雹子噼里啪啦砸在木盆里,这么在大雨里跑一圈,他木盆里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