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妍被关在离鹤年堂不远的一间废弃空屋中,屋子又脏又旧,里面只一桌一椅,一张竹榻,连铺盖都没有,简陋异常。 既来之则安之,初妍拿帕子掸了掸桌上椅上的灰,坐了下来,发了一会儿呆。 不知过了多久,外面传来饭菜的香味,却是门口看守她的两个婆子在隔壁用午饭。 都到这时候了,也没人给她送饭,显然董太夫人打算饿她一顿。 初妍趴在桌上,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,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,庆幸自己的明智。下车前看到红蓼的背影,她就猜到了这场风波,想到董太夫人的一贯作风,特意藏了点心在怀中。 她打开油纸包,拿起包在里面的小米糕慢慢啃着。可惜没有水,噎得有些难受。 一块小米糕吃完,外面传来了喧哗声,初妍透过门缝看去,看到了卢夫人身边的周妈妈和春暖。两人一个提着食盒,一个抱着包袱,似乎想给她送东西,却被门口的婆子拦住了,正在争执。 初妍的心微微刺痛:如果说对宋家人,她还有一丝愧疚,那就是对卢夫人的。卢夫人的心肠实在太柔软了。自己欺骗了她,伤了她的心,她却还是想着自己,不忍心自己受苦。 后面的窗户处忽然传来动静,初妍回头,看到用横木条钉得乱七八糟的窗户外探出了香椽的脸。 初妍赶紧走过去。 香椽道:“姑娘,消息已经送出去了。” 初妍心下一松,露出笑来。 事情闹开,董太夫人的反应和她预料得差不多,接下来就看忠勇侯府的反应了。 对忠勇侯府,初妍心中复杂:那是她的家人,却也纵着红蓼,让她有家难回。 她委实想不通:姬浩然明明是在意她这个妹妹的,红蓼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奴婢,还做了那么多恶事,就算她有本事哄得母亲一心依赖,也不至于让忠勇侯府捧着她,反而不敢接她这个正牌小姐回去吧? 他们究竟在怕什么? 如今,她在宋家已无退路。若这种情况下,姬浩然夫妇还是投鼠忌器,对她境况无动于衷,那这样的兄嫂她不要也罢了。横竖,她还准备了第二条万不得已的退路。 香椽不知她的心事,只担忧地看着她问:“姑娘,你渴不渴?我带了水来。” 初妍忍不住笑了:“我们香椽可真贴心。” 香椽赧然。木窗钉得密,茶壶塞不进,她索性在外面斟好,将小小的茶杯递了进来。她是知道初妍藏了小米糕的,先还奇怪初妍何必多此一举,现在才知道初妍早有预料。 初妍接过茶杯,连喝了三杯茶,哽在喉口的小米糕总算冲下去了。 香椽看着她的模样,心中一酸,眼泪汪汪:“姑娘受委屈了。” 初妍摇头:“有什么好哭的?你放心,我很快就能自由。”将杯子还给她,嘱咐她道,“你先回去吧,别被人发现了。” 这会儿,前面的动静越发大了,周妈妈似乎惊叫了一声。初妍见香椽一溜烟地跑了,再看向门外,发现不知何时,宋娆带着个小丫鬟出现在外面。 周妈妈手中的食盒被掀翻在地,一片狼藉,宋娆踢了食盒一脚,冷笑道:“妈妈懂不懂规矩?太夫人叫把她看起来,偏你们云汀院的人敢私自给她送东西。” 周妈妈看着地上的食物,气得浑身发抖:“三姑娘,大姑娘关在里面,到现在午膳还没吃,我们给她送点吃的,难道还不行?” 宋娆嗤了声:“她算哪门子的大姑娘?你们大姑娘现在还在庄子上,祖母已经派人去接了。里面的就是个不知廉耻的骗子,也就你们云汀院把她当个宝。” 周妈妈是个口拙的,气了半天,脱口而出:“三姑娘,请你嘴上积德。” 她的意思,是自己嘴上无德吗?宋娆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,脸色一变,厉声斥道:“放肆!”她身后的丫鬟也跟着骂道:“你这个猪油蒙了心的老货,敢对姑娘出口不逊?” 周妈妈争辩道:“三姑娘,老奴所言句句发自肺腑。” 宋娆大怒:“还敢胡言乱语,给我掌嘴!” 丫鬟领命,应了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