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刚开的,王朋提前定了这里的房间,临下车前,齐康却扯了扯我的手,说:“要不要换一家?” 我知晓他节俭管了,是想换个更便宜的宾馆,但我佯装不知,问他:“不满意这里么?那叫王朋看看,有没有更贵一点的。 ” “这里已经很好了,但看起来……” “那就听你的,住在这儿,好不好?” 我嘴角含笑,征询着齐康的意见,齐康吸了口气,意识到我其实已经拿定了主意,又担忧拦了我去这家,真去找个更贵的宾馆,只得说:“好。” 王朋从前台拿了两张房卡回来,他为自己定了标间,为我们自然定了最好的套间。 两个房间恰好在这座楼宇的两侧,分用不同的电梯,我揽着齐康的肩膀去了右侧的电梯,齐康又呈现出那种惶恐的姿态,整个人像是蜗牛缩进了壳里,而我,好像无形中成了他新的壳。 电梯的门口有服务人员帮忙按电梯,我报了房间号,服务人员鞠了一躬,却用挑剔的眼神自上而下地看了齐康许久。 我拍了拍齐康的肩膀,很自然地问那服务员:“不按电梯了?” 服务员按了电梯,我们迈步进去,等出了电梯门,我顺手拨通了王朋的电话,说:“去前台投诉一个宾馆的男员工,工号是0091,理由是对客人没有礼貌,道歉不必了,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员工。” 我挂断了电话,齐康才鼓足勇气说:“那小伙子也没多大,他就是看看我,我一个男人,他看我几眼又能怎么了。” “我不高兴,”我语气平静地解释,“他用挑剔的眼神看我的人,我不高兴。” 齐康叹了口气,用很小的声音反驳我:“得饶人处且饶人,他年纪又不大……” “能在宾馆上班,最起码已经成年了,既然是成年人,当然要为自己一切行为负责,”我用房卡刷开了房门,推门而入,“我付出了金钱,自然要享受相应的服务,他不尊重你,就是在打我的脸。” 齐康不再说话,上前帮我脱外套,松领带,又弯腰去找拖鞋。 我看他身上还穿着棉衣,进门却紧着照顾我,竟然生出了些许愉悦来,但我克制住了想帮他忙的冲动。 我们之间总要磨合出一个相处的模式来,而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商人,自然想让人围着我转。 齐康拎出了拖鞋,又要去帮我解开鞋子上的绑带,我伸手拎住了他棉衣的帽子,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我。 “我自己解,你也将外套脱了吧。” “好。” 他的神色有些茫然,从我们重逢后,他总是会露出这样的表情,我知晓他也在试图适应我,揣摩着我的脾气秉性。 我们曾经是如此亲密无间,却被漫长的岁月疏离成了表面熟悉的陌生人,而如今的携手相伴,不过是强做样子。 套房很大,光卧室就有三个,齐康只打开了一个卧室的门,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,不像是来住店的住客,倒像是临时被应招来的保姆。 我看着他整个人的姿态,重点看他微微前倾的脊背,然后从记忆的深处,翻出了他读高中时的模样。 他那时总是站得笔直,一身校服被他洗得干干净净,服帖地穿在他的身上,他会爽朗地笑,也会大手揽过我的肩膀,对我说:“皓然,走,我们去图书馆。” 县里高中只有两层高的图书馆,曾经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——那里有我,有齐康,有我们一起期盼着的那个美好的未来。 我盯着现在的齐康看了一会儿,下了命令:“去洗个澡,在你左手边的玻璃房里。” 他“嗯”了一声,走向了左手边,在他推门之前,我又问了他一句:“会用热水器吧?” “会用……” 也对,他前夫也在县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