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一个地步,纷纷去做地痞流氓,指使一帮流浪的小孩蹲在电影院门口偷钱包一样。女人实在过不下去了,还能当公娼。妓女来钱快。可她模样不算漂亮,嘴巴也不会哄男人,大概率要去窑子里。听说那里的女人一晚上要接二十多个客人……天啊,这不得把命丢了。 不行,她不能没有这份工作。 “补贴怎么搞,”女工抿唇,斧头朝下压了几寸。 徐志怀道:“一部分涨米贴,一部分变作开工的激励奖。” “放屁!奖金本来就是我们的工钱!” 徐志怀轻轻笑了声,说:“从来没有什么你们的钱,只有我的钱。机器是我出钱买的,工厂也是我出资盖的,包括你们住的宿舍和饭堂里吃的饭。我拿钱买你们过来给我干活,你要觉得自己值钱,大可去别家干活换大洋,我也没跟你签卖身协议不是?” 女工听了,紫红色的脸透出些许青白。“你、你米贴涨多少?” “一成。”徐志怀走回窗边,右手搭在窗沿。 人潮还拥堵在门口,纺织女工们簇拥着中央的轿车,如同蚂蚁围住一粒四四方方的糖块。 徐志怀望着,短暂地分神一瞬。 他想起,七八年前,自己大抵也像这样,淹没在人群中。那时候罢工为政治多,但有时政治,又像极了谎言,给人以希望,又带来失望。 身在其中,如烈火焚身,遥遥俯视,不过昙花一现。 背后,女工握紧短斧,想抡起胳膊,劈死眼前这个恶毒的男人,可她打了个颤,想起儿女与父母,又觉此物足有千斤重。 她内心挣扎许久,最终,嘴唇动了一动,哑着嗓子说:“不成,不成,还得再涨一涨。徐老板,我们也要过日子。” “叁成,我的底线。”徐志怀缓缓吐出这个他早已准备好的答案。 女工再度陷入沉默。 房内,谁都没有话,一派死寂。窗户开着,隐约有风。层云席卷,天渐渐转阴,徐志怀倚在窗边,始终注视着人潮,工人们交头接耳的声音涌上来,听不清,像在呜呜地叫。 良久的无言后,女工开口:“这件事,我要回去跟工友们先商量商量。如果大家不同意,我们会跟你抗争到底。” “如果不同意,我会考虑直接关厂。”徐志怀道。“关厂的损失可比你们一天天罢工来得少。” “不用你提醒,我会跟工友们说的。”女工咬牙。 徐志怀不语,余光朝她瞥去。 他的眼神里含着轻微的嘲笑,嘲笑她们,也嘲笑自己。 窗户的木头缝隙里爬出一只黑蚂蚁,沿着男人搭着的无名指,拾级而上。恰好,徐志怀收手,目光扫到手背上攀援的黑点。他顿了下,甩掉了它。 “行,既然这样,你就回去——” 话音未落,管事打开房门,冲徐志怀道:“先生,先生,来警察了。”他话音带喜,想着警察过来,把这些不识好歹的娘们儿统统抓进去。 不料徐志怀脸一黑。“谁他妈报警的!我叫你们报警了吗?” “没,先生,不是我们……” 恰在此刻,远方传来两声枪响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