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他也没有这个心力和工夫,卫琼枝只能自己忍着。 不过没关系,她忍习惯了,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孩子发火,并且这个孩子还是自己亲生的。 这四五日里,卫琼枝抱着虎儿赶路赶到深夜,大多数时候便在野地里胡乱歇了,只有那么一晚,虎儿实在闹得不行,恰好附近有村庄,卫琼枝便试着去借宿,大抵看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,村子里的人便留她住了一晚。 这日卫琼枝还是打算抱着虎儿在外面睡,毕竟让越少的人知道他们的行踪越好,只是刚刚靠到一棵大树边,便听见天边传来隆隆的雷声,最近已经入夏,雷雨说来便来,前几日是运气好没碰上,这下碰到了下雨,卫琼枝也没辙了,她能淋雨但是虎儿不能淋,以虎儿的年纪来说,淋一场雨很可能就把他的小命淋掉了。 卫琼枝赶紧抱起虎儿就跑,好在跑了不多时,便看见前边儿山脚下有几户人家,规模不大,连村落都算不上。 卫琼枝先掏了五钱银子窝在手里,对方不一定会答应自己借宿,但只要能拿出钱,多半还是肯的,至于为何只拿了五钱,倒不是因为她抠门,而是即便是出得起很多钱,也万万不能拿出来,否则明摆着就是告诉别人她有很多钱,遇上心坏的便要来抢了。 五钱银子在这里借宿一晚也不少了,很符合她孤身带娃赶路的形象。 卫琼枝三步并作两步,赶在雨落下来之前敲响了一间屋门,但因为虎儿的拖累,她跑得没那么快,还是不慎淋了几滴雨。 她顾不上自己,赶紧把虎儿往怀里搂,尽力不让他沾到雨水。 这户人家开门倒是很快,只朝外问了一声,卫琼枝答了是借宿的,也便出来应门了,看见是个女子和孩子,便也如先前那户人家一样让她进来了。 开门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,姓金,与小儿子小儿媳一块儿住着,不一会儿小儿媳也提了热汤过来给卫琼枝,小儿媳是金氏的侄女儿,便是小金氏。 卫琼枝喝了几口热汤,便道:“这么晚了打扰你们了,我其实是想来借宿一晚,不知方不方便?” 金氏和小金氏对视一眼,小金氏道:“倒还有间屋子,你不嫌弃便住着罢。” 卫琼枝连忙谢过,有把早就准备好的五钱银子给了她们,金氏便让小金氏去热一些饭菜来,卫琼枝推辞了一下,但金氏坚持如此,她也只好作罢。 接着金氏便把卫琼枝和虎儿领到一个堆放着杂物的房间,里面很小,除去杂物之外便只放得下一张床,和床边紧贴着的小桌子。 床也破破旧旧的,金氏找出被褥来铺上,总算像是能睡上去的。 “乡野人家地方小,你可别介意。”金氏有些歉疚。 卫琼枝把虎儿放到被褥上,道:“没关系,有个地方能睡已经很好了。” 虎儿的屁股如今很少能接触到褥子毯子一类的物事,即便老妇家中的被褥又冷又硬,还泛着一点潮气,比不得虎儿在庆王府的温床软枕,但跟着卫琼枝颠簸了几日,虎儿还是舒服得滚了上去。 金氏看了便问:“这孩子是你生的?” 卫琼枝点点头。 这时小金氏已经拿了吃食从外面进来,带得油灯晃了两下,里面便更昏暗了。 金氏走过来摸了虎儿两下,笑道:“好壮实可爱的孩子,你家男人去了哪里,怎么舍得你们母子二人赶路呢?” 关于这个问题,卫琼枝一路上也回答过多次了,一开始她统一回答死了,但很快发现这么回答不妥,眼下已经改了口。 “我们一家是去利县投奔亲戚的,眼看着孩子也大了,不能没个靠谱的营生,”卫琼枝道,“方才是我婆母在路上崴了脚,眼看着天又要下雨了,便让我赶紧带着孩子来这里投宿,他们只能就近找了地方弋?躲雨,孩子他爹陪着,等天亮我再去寻他们。” 金氏“哦”了一声,把一碟香油拌的野菜推到卫琼枝面前,又指着旁边一只白面馒头道:“家里只有这些,你凑合着吃些。” 卫琼枝看着白面馒头有些惊讶,这户人家看条件只能算一般,金氏和小金氏身上的衣服都穿破了,白面对于普通乡野人家来说都是贵物,平时很难吃到,金氏竟拿来招待了她,这几日卫琼枝也会在路上花钱买干粮,但大多都是烙饼之类的东西,便是想买白面馒头都买不到。 这时正好床上的虎儿哼哼了两下,卫琼枝见机便道:“孩子饿了,我要先给他喂奶了。” 说着便低下头红了脸。 小金氏的目光中有那么一点羡艳,金氏呵呵笑道:“都是女人,你害羞个啥?” 卫琼枝只抱起虎儿,羞得说不出话。 金氏这才起身道:“好吧,你和你儿子休息,我们这便出去了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