及透出一口气,眼角便瞥见在门口候着的荣襄侯府下人。 那人是个管事,倒是赵氏身边,不是老夫人身边的。 管事见了他也有点害怕,但是差事却一定要办完,便上前赔笑道:“世子也已经回来两日了,夫人说了,一定要世子今晚回府去。” 裴衍舟听了不说话,置若罔闻,只让自己的随从去牵了马过来。 管事有苦说不出,在心里哭这差事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了,这两年裴衍舟在外面,对于府上主子们来讲是件愁事,可对他们做下人的来讲倒也不错。 那年裴衍舟受了裴硕足足三十板子,烂着一背的血肉出去,大冬天又是风又是雪,他竟没日没夜地就在那妾侍出事的山崖边寻找,甚至还几次下河,连夫人和老夫人都过去求他,他也是无动于衷的样子,最后是终于支撑不住倒在雪地里,才被人抬了回去。 裴衍舟醒来之后,竟又去寿宁堂见了老夫人,两个人说了什么无法得知,只有人听见里面有争执的声音传来,到了后来愈发激烈,裴硕赶到之后又是打了裴衍舟一巴掌,把他赶了出去。 而很快,裴衍舟未等伤势痊愈,便向陛下请命重新回了边关,这两年一直在那里从来没有回来过。 直到最近大永与宣国之间形势又有变化,宣国大概是疲于连年与大永打仗,便有意讲和,还派了使臣前来大永,裴衍舟本来是镇守边关的,却奉旨送使臣入京,一时半会儿也不得离开。 昨日他回京,荣襄侯府便着人三催四请,定要让裴衍舟回去,但荣襄侯府众人一直等到半夜,还是没见到裴衍舟人影。 他们只得自己安慰自己,裴衍舟定是要先安顿好宣国使臣,头一日也是事忙,不回来也是正常的。 到了今日,荣襄侯府却是怎么都等不及了。 管事又觍着脸道:“世子,您就回去吧,都等着您呢!” 裴衍舟仍旧不说话,翻身上了马,管事正想横下心抱住马腿,却听他冷冷问道:“母亲还好吗?” 赵氏为人稀里糊涂,他一走了之之后,想必裴硕更不会给她好脸色看,老夫人怕也不遑多让,日子应该不会很好过。 所以今年年节的时候,裴衍舟在边关打了一只白狐,只把狐皮给赵氏送了过去,其他人包括老夫人则没有任何东西,这也是他这两年唯一一次与侯府来往。 管事忙道:“夫人很好,只是很想您,也是夫人让小的来请您的。” “你回去之后和夫人回话,我另有住处,不会去荣襄侯府住。”裴衍舟说完,一拉缰绳就要离开。 “您就回去看看吧,夫人他们真的很惦记着,昨夜夫人等了大半夜都不见您回去……” 马蹄往地上一踩,裴衍舟却好像听了什么一般忽然厉声道:“闭嘴。” 可是他竟也没离开。 街边又几个捧着花的少女路过,一边走一边说着话,像是在议论着什么。 “据说真的好看……” “……你今日去了莳花宴,看见了吗,夺魁的那株并蒂牡丹到底是不是名过其实?” “我远远看了一眼,竟是一株并蒂的姚黄魏紫,花朵开得极大极艳……哎呀,反正要亲眼见了才知道,不然想象不到世间有那么美的东西!” “你也太夸张了,我看多半是为了吹捧郡主娘娘才如此的吧……” 裴衍舟的心像是被什么利器一寸一寸割裂开,鲜血淋漓。 并蒂的姚黄魏紫,他此生也只见过一次。 还被他亲手摘了下来。 两年来那种时不时就会将他整个人包裹住的痛苦又再次向他袭来,几乎要把他吞没。 裴衍舟狠狠咬住嘴里嫩肉,很快血腥味泛出来,他才保住自己残存的那一点理智。 他下马快步拦住街边少女,问:“那个花你们是在哪里见到的?” 许是他的脸色实在过于阴沉,少女们被吓了一跳,差点把手里捧着的花摔了,但在他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