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光的缎面,并未绣花,丝线捆缚封口。 眼熟得很。 这种东西锁着做甚? 舒念拿在手中看了一时,不知怎的那点想喝酒的意气又没了,满腹怨气无影无踪,跑去凤姨家借了驴,骑驴入城,往南院去。 一月未来,守门小厮都换了生面孔,无论如何解释,死咬着不让进,“王上已归,不日便至,管院下了死令,未得许可,任何人不许入内。” 淮王回来了? 舒念更加不肯死心,“便求小哥代为通传管院,管院与我相熟,见了是我,必然叫进。” “那可不见得。” 舒念循声望去,一时大喜,“秦叔?” “小舒大夫。”秦叔颔首致意,向小厮道,“这是小舒大夫,阮公子这一回大病得愈,全靠她。” 舒念绷着面皮,坦然受了功劳,“阮公子需仔细将养,过来看看脉象,却被这小哥堵在此间。” 秦叔道,“这孩子才来不久,如今才算与小舒大夫相识。” 小厮打了个千儿,“小舒大夫原谅则个。” 舒念闪身进门,跟着秦叔入内,两个人七弯八绕走了一回,却到了西院门口。 舒念一惊,“阮公子住西院?” “怎么可能?西院无人,咱们爷孙俩好说话。”秦叔笑了笑,“阮公子如今在南院引凤楼,守门的丹巴不点头,我都进不去。” “正易教护教丹巴?” “是他。”秦叔点头,“王上不日便至,丹巴带人接管南院。” 舒念心下一沉,常听人言淮王一步一行谨慎至极,今日一见,竟无半字虚言。 “放心,阮公子不是寻常人。”秦叔不便明言,只含糊相劝。 舒念想了想,“我能见阮公子一面么?” 秦叔摇头,“要等公子相召,另有丹巴在旁相陪,小舒大夫才能诊脉。” 舒念心头凉了半截,听秦叔的意思,即便是崔述主动寻她,他二人都不可能单独说话—— 然而崔述那脾气,又怎可能主动寻她? 两个人一时无甚言语,秦叔便带着舒念往回走,出了院门,忽尔压低声音道,“昨日气得到现在都没吃饭,你且放心,挨不到天黑,管院便要去求你。” 舒念一滞,一时也不知该哭该笑,灰溜溜回了甜井村,蹲在院中望天相候。天擦黑时,管院骑马过来,远远看见舒念便叫,“小舒大夫,快随我去趟院里。” “做甚?” “公子这一日都不曾用膳,快去瞧瞧有甚么不妥。”管院口中说话,上前便拉。 “哪位公子?” “还有哪位值当我深夜来请?”管院一滞,想想摸了只银锭子塞给她,“自是阮公子。” 舒念眼珠子一转,将银锭子推了回去,“明日吧,今日天晚,稍有耽搁,城门落锁,我往何处去?” “包我身上。”管院一拍胸脯,“咱们院里空屋子多的是,晚了收拾一间给小舒大夫,管保比您这屋子像样。” 舒念等的便是这句,慢悠悠收拾药箱,装不会骑马,连声叫唤磨得腿疼,一路走一时歇一时,刚刚入城,城门便在身后“咣当”落锁。 管院连忙安慰,“莫慌,回去便命人收拾屋子。”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南院,绕过不知几进招手围廊,才到得一进二层小楼门口,夜色已深,楼外却是重重围了几层人,逐一盘问。 舒念不敢抬头,故作惶恐状,悄悄竖了耳朵仔细听——这许多人,一声喘息也不闻,行动间轻捷无声—— 俱是练家子。 看这光景,淮王的确要来了。 一时入得楼中,管院却被拦了下来,换了个精瘦的头陀引舒念进去,穿过重重帷幕,到得一进雕花阁,头陀摆手,“大夫请。” 舒念顿觉心跳急如擂鼓,拖拖拉拉走了几步,便听内里一人斥道,“滚。” 忍不住莞尔,坏脾气到了这里也不带改的,倒真跟阮倾臣有几分相似。 又往里走了两步,迎面砸来一只靠枕——因着身份所拘不敢动用内力,便叫舒念轻松抓在掌中,“阮公子息怒。” 帐内声息立消,一个人影翻身坐起,呆了一时,又倾身躺下,“小舒大夫怎么来了?” 舒念回头看一眼不远处的头陀,“听闻公子身子不适,特来请脉。” 崔述轻声冷笑,“无事,回吧。” 舒念低头,慢慢上前,取出瓷枕放在床边,“请公子赏脉。” 好一阵尴尬的沉默,竟不知过了多久,久到那头陀在幕边探头,帐内才探出一只雪白的手来,重重砸在瓷枕上,好一声响,听得舒念都替他疼了一下。 舒念诊了片时,“公子身子亏虚,需好生将养,每日膳食,仔细为上。” 她口中说话,食指在他掌心划动,一时收指,“公子万万留意。” 枕上雪白的五根手指一时收紧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