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迟疑道,“一颗催吐丸而已……不会真的吐伤了吧?祖宗,您真不能沾酒,我也是没办法——” 崔述扁扁嘴巴不言语,胸脯一起一伏,喘息剧烈。 舒念心下不安,取铜盆盛了温水,投了巾子,与他除去易容,早前做的假面本就简易,稍一沾水便轻松洗脱,便见他面白如纸,颊上两抹异样的嫣红—— 舒念捧起他面颊摸了摸,热滚滚的,鼻息灼热而剧烈,此人自中了饮冰掌,时时都是冷冰冰的,倒是好久不曾这般模样,急问,“可好些?” 崔述虚睁着眼,嘴唇动了一动。 舒念凑近些,“什么?” 细若蚊蝇的一声,“饿。” 舒念愣了一下,心下一块大石砰然坠地,笑道,“方才炖的蛋都还没吃,我去重新炖一盅给你。” 崔述双臂一撑地面,便待爬起来,此时却哪有气力,扑腾两下又萎在当场,求救般地看着舒念。 “你这模样了还跟着我做甚?在房里等我。”舒念探身相扶,“去床上躺一躺。” 崔述伏着不动,“不去。” “快着些。” “不去。”崔述掀了掀眼皮,有气无力道,“念念,难受。” 舒念被这一声钉在当场,无力反驳,自往榻上取了条厚毯子与他遮盖了,“万万莫出房门。” 就小吴侯这般勾魂摄魄妖孽模样,出去叫人看见,这一路莫想消停—— 崔述软绵绵地“嗯”了一声。 舒念走到门口,仍不放心,又退回来再三叮嘱,“便是有人来,也莫开门。” 崔述歪过头看她,口齿粘腻,“快些回来。” 舒念答应了,才又后知后觉画风不对,面上一红,回身出去。下楼到了后厨,挑两枚鸡蛋炖了,见厨下竟有新鲜的牛乳,一时意动,打听了后街有牛郎日日贩卖,便将炖蛋托付给厨子照管,自往后街去买牛乳。 初初入夜,歌山集市上人声鼎沸,热闹非凡,舒念循着厨子指点,果然在街角瞧见个挑着木桶贩卖牛乳的牛郎,摸出铜板买半钵。 牛郎只余了桶底一点,便道,“姑娘索性一块儿要了,咱这儿好收摊?” 舒念欣然答允,堪堪装满一钵。正待要走,那牛郎从腰包内摸出一物,递给舒念,笑道,“多谢姑娘体贴。” 舒念接过,却是荷叶包着的两块饴糖。 “咱这饴糖与别家不同,添了牛乳做的,比寻常卖的好吃,姑娘尝尝。” 舒念大喜,收了饴糖,捧着牛乳钵子回了客栈,炖蛋刚刚做得,便往炉上将牛乳煮沸,并作一个托盘上楼。 二楼廊道空无一人,舒念轻轻推门,室内更加悄静。舒念猜测崔述折腾一日,多半已经睡熟,便放缓脚步,轻手轻脚将托盘置在案上。 绕过纱屏,入目景像直把她惊得一个倒退。熊大爷确然已经睡熟,然而睡得着实不是个地方—— 浴桶内一个人赤条条仰面横卧,歪着头睡得兀自香甜,热水已经漫到脖颈处,若非后颈被桶沿托着,只怕便要沉入水中。 舒念一顿足,欺到近前,正待大喊一声唬他一跳,却见崔述嘴唇微翘,漫出一个柔和的笑意,不知入了一个怎样的美梦。 舒念这一嗓子便出不了口,双膝一屈,就势蹲下,摸摸桶中水,还是温热的,一时顽心大起,撩了水,伸指一扣,洒在他面上。 崔述在梦中皱眉,笑意渐敛,双足受惊似地踢蹬两下,挣扎道,“阿兄!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