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拙蕴大步往外,忠洪跟在背后问:“陛下,您眼下是要出宫么?小公子不一定是叫王爷带走的,护卫来人说,小公子本是与小郡王约好,与人同去锦州游玩,不知为何没带连翘忠言他们,独自去了恒亲王府,又说要留宿一夜,第二日再走。护卫是瞧见小郡王独自外出,生了疑心进王府,没见小公子,才派人来报……” 戚拙蕴的衣袍被风掀飞,不断翻扬着。 他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,只是换了个命令:“派人将戚乐咏的王府围起来,再将戚厌病带来见孤。” 忠洪知道这已然是青年皇帝冷静过的结果,不再劝阻,应声后匆匆去派人将人抓回来。 希望小公子千万别出事。 不论是为了小公子,还是为了陛下。 戚拙蕴坐上马车,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在喘气。 他像是被人用浸水的巾布捂住了口鼻,直到胸口传来窒息的疼痛,才终于回过神来,吸入一口暑夏灼热的空气,混着能将人理智焚烧为无的燥热。 戚拙蕴在听清忠洪说的什么时,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,便是他没有保护好他的禾禾,叫戚乐咏抓住机会,狗急跳墙对禾禾动了手。 现在一路走来,他的理智慢慢回笼,心中无可遏制的升上另一个念头。 ……禾禾是不是知道了? 消息到底传进了禾禾的耳中,他无法接受踏入这样的歧途,所以即便心中有了些许朦胧的情感,也无法支撑未来要遭遇的一切。 他不想,不愿,抗拒这些,所以主动选择要逃离京都,一了百了? 戚拙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。 他想着给少年时间,多久都好,他会慢慢来,用最温和,最能被少年接受的方式,让他慢慢的爱上自己,愿意永远留在他身边。 戚拙蕴做过最坏的打算,也不过是少年在发现真相后,愤恨的龟缩进国公府,不再叫他哥哥,不再与他亲近。若真有那一天,他会想法子,藏住他的感情,让禾禾重新做回他的弟弟,原谅他。 毕竟他的禾禾那样心软,舍不得伤害任何人,凡是对他好的,他都会回馈相同,乃至百倍的好。他们相伴着长大这么多年,互相依靠,彼此信赖,怎么会冷漠相对一辈子? ……他从没有想过,少年还可能逃出京都,去他抓不到,看不见,连听见消息都需要数月时间传递的地方。 在浮沉的混沌思绪中,戚拙蕴到了沈禾生活了一年有余的小宅院。 他面无表情的走入其中,听见院子里戚厌病的叫声:“干什么!我可是小郡王啊,别扒拉我!” 戚厌病正被护卫压着,他心里慌得一批,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皇叔逮住了! 实在是倒霉!分明天衣无缝的计划,这些护卫是怎么发现的!? 也不知道让他哥知道,会不会真扒了他一层皮! 戚厌病正奋力反抗着,试试能不能凭一己之力从这些护卫手里挣脱,实在不行他现在就跟小禾弟弟跑得了! 他们又不是逃犯,还不信跑不出京都。 戚厌病心里叭叭声还没停歇,扭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,冰冷的,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眸,像是没有底的寒潭,让人一看,便心底油然生出股子惧怕,膝盖发软。 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,嗓子眼儿里的声音全部哑了,浑身汗毛齐刷刷竖立,比见到鬼还惊悚! 前一刻叫嚣的戚小郡王,这一刻干脆利落的跪了。 膝盖撞上地面,清脆作响。 戚厌病在心中大叫一声:对不起了小禾弟弟!哥也是为了在皇叔手里活下来!不过你放心,哥一定会帮你说好话,劝劝皇叔,让他不要对你太苛刻的! 靠,皇叔太可怕了,小禾弟弟真可怜! 跪好的戚小郡王,不等戚拙蕴问话,积极主动的自首:“皇叔!您千万别气!这件事我与小禾弟弟都是有苦衷的!我们商量好去江南,也并非是不回来,只等个三五年后,你们接受了小禾弟弟喜欢男子,便会回京。” 戚厌病积极的为他家小禾弟弟说情:“小禾弟弟也是迫不得已,他喜欢男子,心善不想祸害闺阁小姐们,才出此下策,去江南置宅安家,再娶上一位男子为妻,生米煮成熟饭,想必皇叔与国公还有柳大人就不会再逼着他娶妻……” 多可怜啊,都是被逼的…… 戚厌病还没帮他家小禾弟弟开脱完,头顶冰凉的嗓音沙哑的问:“你说,禾禾喜欢男子,所以才离京?” 戚厌病过于害怕,一时半会儿没能敏锐察觉出他皇叔的变化,垂着头要多卑微有多卑微:“是啊是啊,皇叔您莫要为此气恼,小禾他……” “禾禾眼下在哪儿?”戚拙蕴没有耐性听戚厌病说废话,他问。 戚厌病缩着头:“在在在、在城东防水巷末的废宅子里等我碰头……” 给吓磕巴了。 没声了。 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