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:“报告。” 微雨的秋, 她卷着伞,静静看着他,眼神淡淡的,黑白分?明。 夏天的风从龙门吊顶吹过,他望着天空,伸手?去触碰她,倒了下去。 后来许多年,黎里幻想过那个画面,觉得他是飘飞下来的, 轻轻的,像一片羽毛。但落地时, 有玻璃碎裂的声音;树叶断裂般细微,被风声江水滔滔声遮盖, 只有她听得到。 她捧在手?心那么久的玻璃, 还?是碎了。 …… 人直接被拉去殡仪馆。 黎里想看看他,燕回南不让, 说他摔得乱七八糟, 要等入殓师整理下。于佩敏只看一眼就昏死过去,他怕她受不住。 黎里说好, 她等着。 她等了一夜。 燕回南一夜花白了头?。唐逸煊谢亦筝他们?从帝洲赶来, 唐逸煊泪流满面,谢亦筝哭到崩溃。 黎里很安静, 坐在原地,像没听见,也没看见。 次日清晨,黎里看到了燕羽。他穿着很干净的白衣服,静静躺在那儿,像是睡着了。 他是躺着倒下来的,摔碎了后脑,但脸没坏。入殓师悉心把他整理好,正如?她一年多前粘上的玻璃心,两月前黏起的琵琶。 燕羽的脸还?是很漂亮,嘴唇不红了,但也很漂亮。他知道她喜欢他的脸,所以?用后背落的地。哪怕他恨那张脸。 两月前琵琶弦割裂的那道疤已淡去不少。黎里摸摸他脸颊,仍细腻柔软,但没有温度了。 “燕羽,你疼不疼啊?”她轻声问,可他睡着了,没有回答。 “燕羽?”她牵住他的手?,“你疼不疼啊?” 两行?泪不由自主地滑落,她有些愣,意识到他的手?不会回握住她了。 “你怎么……怎么把自己搞成这?样子?……”她直起身,又弯下腰去,悲恸大哭,“那么高——该多疼啊!” 但他不会再回应,他睡得太沉,太沉。他也不会再疼了。 黎里跟燕回南说,要燕羽一缕头?发。入殓师把他脑后留着的那一小缕头?发剪下来给了黎里。他特意留的那缕。 前几天他还?说,实?在长得太长了就去剪掉,再留再剪,但还?没到“太长”。 生长了一年零两个月,刚好有她手?那么长。从他们?在一起,他的头?发就生长了这?么一段距离,从她的掌根慢慢走到指尖。 燕回南说燕羽不喜欢热闹,不打算通知任何人办葬礼。但他和于佩敏舍不得,想多停三天,就夫妻俩陪着;黎里随时想来看他都?行?。 黎里说好。于佩敏哭了晕,晕了哭,后悔不该放他离开视线;不该去找燕圣雨的出生证,幼儿园哪天不能报名…… 黎里回到家,桌上放着点心盒跟一束鲜花。何莲青说,琵琶店店长把手?机给了他父母;但这?两样像是给黎里的,就送过来了。 打开盒子?,里头?装着她爱的芒果千层和豆花捞。那束花很新鲜漂亮,翻开贺卡,燕羽写了两个字:“爱你。” 黎里什么也没说,拆开芒果千层和豆花捞吃起来。 陪她回来的唐逸煊和谢亦筝担心,说:“天气这?么热,会不会坏了——” 她不理,一口气吃了个干净。 黎里上楼,回房间拿上身份证跟银行?卡塞兜里,快速下楼往外走。 唐逸煊说:“你去哪儿?” 她没说话,刚走到院门口。程宇帆冒出来,一把抓住她手?腕:“去哪儿?” 黎里爆出天大的力气,不要那只手?了似的往外冲。程宇帆竟差点拉不住,朝院里头?的唐逸煊喊:“他妈的站着看戏呢!她去杀人你不拦着?!” 几人慌忙跑出来,黎里一个人抵不过四个,被拖进屋。 她要去帝洲,找陈家算账:“你们?拦得住我一天,拦不住我一辈子?!” 程宇帆骂:“你这?么冲动,要害死你自己!” “全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