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诶你说,他?那儿子,看?着健健康康标标致致的,怎么那么容易生病?三天两头的去医院,一住好些天呢,是吧?” 那时,黎里看?了眼街道对面,正好见燕回南经过,拎着个饭盒走去兰姐理?发店,像是去给于佩敏送饭。 黎里便知,燕羽没出什么大事。 冰棍化得快,水滴到手上。黎里回神,拿纸巾擦手,又吸溜了两下。 “我去摸两把牌,你看?着点儿啊。”马秀丽把电风扇档位拧至最低档,说,“这么大风,别吹着凉了。” 黎里没应声,瞟一眼室外,她胖胖的身子扭进阳光下,很快不见了。 黎里扔掉冰棍签,划开手机,刷到秦何怡的朋友圈。她发布了昨晚在酒吧演出的照片。台上的她,笑?容明?媚。 今年三月份,秦何怡如愿跟男友詹明?去了帝洲。两人?租了间?地下室,很快安顿下来。小情侣一道忙碌勤恳地跑演出,挣钱,没演出的时候就在密室当npc。上月,两人?收入加一起,竟有两万七。 秦何怡兴奋地说:“来帝洲吧,这里有听众,有机会,有真金白银。” 黎里回:“等成绩下来先。” 跟秦何怡对话是昨天的事,而yanyu的对话框已沉到屏幕底下去了。黎里将“他?”拨起来,看?一眼他?黑漆漆的头像,退出程序,点开游戏。 画面尚在加载,超市门口的光线被人?影挡了一道。有人?温声说:“买东西。” 黎里听见这声音,一下抬起头。 燕羽穿着件白衬衫,立在夏天中?午倾泻的阳光里,正静静看?着她。少?年本就白皙的脸庞在阳光下愈发白灿,他?并没有笑?,但眼睛里有某种?温和?的情绪。 黎里只望了他?一眼,便左右看?看?,像在找什么东西,没找着。她手往兜里一摸,捞出那颗未熟的青硬的梨果子,用力朝他?砸去。 果子砸在他?肩膀上,“咚”的一响,是疼的。他?忙伸手接住了,边揉揉肩膀,边看?那果子,说:“你家梨树上结的?” 黎里不讲话。 燕羽走近,将果子递到柜台上,青果滚到黎里面前。黎里抓住了,扬手要再砸。他?很轻地侧身,缩了一下,倒没太躲。 她手里的果子也没砸出去,她将青果丢在柜台上,低头看?游戏。看?样?子不打算理?他?。 燕羽等了几秒,说:“我买东西。” “没长手,自己不会拿?”她头也不抬。 燕羽拿了瓶常温的矿泉水,又走到冰柜边拿了罐酸梅汤,回来说:“好了。” 黎里不抬眼皮地放下手机起身,扫完条形码了,说:“六块。” 她坐回凳上,继续看?手机。燕羽则扫码付款,他?一直在看?她。她穿了件浅青色的短袖小衫,牛仔短裤,锁骨分明?,胸脯丰满,腰肢纤瘦,长腿匀称。浅黑色的长发铺在背上,电风扇在吹,捧拂着她肩头的发,一动一动地鼓动着,发丝在风中?翻飞。 有那么一瞬间?,他?好似闻到了她头发上的香味,像桑树叶味道的洗发水。 燕羽一直看?着,见她虽低着头,但手指悬在屏幕上,好久没有动。 他?知道,此刻,她玩游戏也并非那么认真。 “干嘛?”她说。 燕羽说:“你没给我吸管,酸梅汤。” 罐装酸梅汤是不用吸管的。 黎里抬了眼眸,眼皮折出一道深褶,衬得她那双眸子愈发黑白分明?。她盯着他?,伸手在旁边盒子里捞一下,递给他?一只吸管。 燕羽将酸梅汤拧开,插上吸管,递到她面前,说:“请你喝。” 黎里没讲话,仍是与他?对视着,一瞬不眨。燕羽亦注视着她,不躲也不避。在夏天的阴凉的室内,电风扇轻呼呼地吹;外头街道上行驶而过的车辆通过玻璃反光,将圆形的、菱形的、梯形的阳光一片片扔进屋里,洒在墙壁上、货架上、他?和?她身上。 其实,早在抬眼看?见燕羽眼神的一瞬,黎里心里那么一点点的小脾气就烟消云散了。怎么形容他?看?她的眼神呢,坦诚而清澈,带着清水般的温和?。 世界像忽然静了音。 她始终看?着他?的眼睛,和?初见时站在讲台上的那个少?年一般,干净得像水洗的黑玻璃。她看?着,看?着,心底安静,无声,继而又涌起一阵莫名?脆弱的感触,某种?无端的伤怀。 像是对视之间?,互相说了千言万语,又似一切尽在不言。 黎里忽然扭头望向室外,一瞬间?,静音的世界恢复了声响。 公交车停在门外的站台旁,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和?排气声; 对街玩具店老板娘往门外泼了桶水,水砸店面噼噼啪啪;外卖员嚷着,汽笛声鸣着; 黎里望着外头白花花的色彩斑斓的世界,一时有些难受。 燕羽轻声说:“我没事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