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:“那夫子之前说过吗?你有没有做到?” 大郎噤声,说不出话来。 周逸芳擦好了药,将他的小手举在面前轻轻地吹了吹,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:“你看,你自己也想到了吧。夫子一次两次劝诫,你都没有改正,所以夫子忍无可忍,动用了戒尺。如果你知道自己犯错了,并知错就改,是不是就没有后面的责打了?” 大郎垂下眼睛,长长的睫毛撒下小小一片阴影,憋着嘴不说话了。 周逸芳没有再多说教育的话,让他独自消化了好一会儿。 “我不喜欢。”好一会儿后,他突然说。 周逸芳没听明白,“嗯?”了一声。 大郎抬头,瞪大了眼睛,看着周逸芳大声说:“我不喜欢念书,我讨厌念书!我不要去学堂!” 周逸芳没有生气,甚至没有任何神色变化,而是问他:“为什么不喜欢?” “就是不喜欢!”大郎用完好的手用力击打被子。 周逸芳摇头:“娘亲可以告诉你很多个小孩需要念书的理由,所以希望你去念书;大郎不喜欢念书,是否也该告诉娘亲理由?” 大郎哪里能如此逻辑通顺地说出一二三四来,提了一口气想发脾气。 周逸芳不等他动作就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:“我只听合理的理由,不会顺着你的脾气哦,你如果和我又哭又闹发脾气,我肯定不会答应你。” 大郎一口气卡在胸口,小胸脯起伏不停。 周逸芳引导他思考:“那大郎先和娘说说,不喜欢念书,喜欢什么?” 大郎回答得不假思索:“喜欢玩!” 周逸芳点点头:“喜欢玩什么?” 大郎:“去花园玩,养小鱼玩,和小娄玩……” 周逸芳:“可是小娄小厮做得很好,娘要奖励他去当伴读的,大郎以后不念书了,就不能和小娄一起玩了,小娄去学堂,大郎留在家。” 大郎错愕:“为什么?小娄不许走!我要和小娄玩。” 周逸芳:“因为小娄很乖,所以可以去上学。大郎以前也很乖,所以让大郎上学去了。但是你现在不爱念书,又想回家玩,那就只好让你回来了。” 大郎脑子活得很,根本没被她的话激将,而是说:“上学不好玩,不是奖励,是惩罚。” 周逸芳忍住笑,一本正经:“但是上学能让人识字懂道理,让人长本事,人有了本事就能独立。这对小娄来说可是大好事。” 大郎问:“什么是独立?” 周逸芳:“独立就是,自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,父母再也不会管教他。” 大郎来了精神:“独立了,我不想上学就能不上?” 周逸芳:“能。” “那我只想玩,也能一直一直玩?” “你独立了,随你喜欢。” “爹也不会管我?祖父不会骂我?” “不会。” 大郎眼睛亮起来了:“那怎么才能独立,要上学多久啊?” 周逸芳:“那要看你的能耐了,有的人,上学三年就能小有所成,有的人上学十年,还不认识几个字。像你这样的嘛――” 大郎盯着她,期待着亲娘的评语。 “你之前那样三心二意总是偷懒、开小差,连千字文都记不下来,估计要很久很久啊。” 大郎一下子颓废了:“娘――上学真的不好玩。” 周逸芳给他出主意:“那这样,从今以后,大郎认真听课,不许再带吃的玩的去学堂,认真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;等你下了课,娘就陪你好好玩,不止如此,娘再想办法给你找个武师傅,教你学武,怎么样?” 大郎:“什么是学武?” “你不是喜欢和布老虎打架吗?不是想当大将军吗?想当将军,就要学功夫,学武术。” “好!好!就学这个!”大郎兴奋地原地蹦了起来,在床上又跳又叫。 周逸芳任他跳了很久:“娘说的条件别忘了啊,要好好上课。” “可以只当将军不学认字吗?” 周逸芳:“不认字的将军都只会打败仗!” “哦――那能让夫子不要再打我吗?” “你保证认真听讲,娘就带你去找夫子商量商量,你再好好给夫子道个歉,好不好?” 大郎想了想,难得乖乖点头:“好。” 周逸芳拿了纱布,特意给他的手掌包了起来。一是防止好动的大郎伤上加伤,二是将伤势弄得看上去严重一点,迂腐的夫子才好说服。 当然,这点小心思,大郎不会知道。 娘俩从屋里出来,重新去找夫子。 朱家父子正在书房谈话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