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农家乐是小超开的,菜品算不上精美,但是却比较可口。饭吃到后半段,大家已经开始串桌,谈得来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,不合群的喝下几杯友谊常在之酒后,找个理由早早退场了。 一共三桌,方轶这一桌靠着门口,此时只剩下了一个上小学时跟自己关系还不错的李建博,当年李建博是班长,方轶是学习委员。两人聊得来是因为方轶从前在大学教书,班长现在小学教书,教育是共同话题。 里面的两桌,其中最里面的那一桌周围比较安静,环境好,坐的都是在村里和乡里工作的吃公家饭的,这桌人有个特点,那就是按照所谓的官职大小依次就坐,谈的都是单位里的那点事。方轶感觉他们跟村头北墙根下晒着太阳嚼舌根的娘们差不多,嘴里说的都是别人的龌龊,自己的骄傲。 中间这一桌坐的是生意人,不是养猪场的老板,就是小超市的老总,一个个说话牛气冲天,放着骆驼不吹牛,总之给人的感觉好像他们比二马就差钱,其他啥都不差。 “方轶,你现在还在大学教书吗?咱班里就属你学历高,法学博士!恐怕整个县里也没有几个。”班长放下酒杯,抽出一根红梅烟递给方轶。 他长着一张与实际年龄不符的脸,也许是岁月的摧残,也许是长得太着急了,明明跟方轶一样大,看上去却比方轶要大很多的样子。 班长顶着鸡窝头,大眼袋,脸上的皮肤已经不那么紧实了,烟抽的很勤,手指都被熏的有些发黄,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烟油子味。 方轶记得当年的班长在班里学习很好,老师问他将来长大了想做什么,他说想当警察,老师问为什么,他说因为警察很威风,他当了警察,别人就不敢再欺负他家。 后来方轶听说,那个想当警察的班长最后选择了去读师范,因为读师范不用交学费,还有奖学金。当年的师范学校属于中专,毕业那年他又考入了省里的师范大学,后来因为没有关系被分配到了村里的小学校任职。 当学校里的同事都在请客吃饭,找门路调走时,他却沉下心来搞教学(不搞不行啊,家里没关系,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吃饭)。结果他带的班学习成绩名列前茅。 五年前,教育改革,教育系统换将,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,那些搞钻营的同事被打回了原型。教育局派人到下面对教师教学水平进行测评,班长因为教学水平高,学生成绩出众,最后被县里定为学习的标杆。 后来教育局一纸调令将班长调去了重点小学,班长总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,现在除了带毕业班外,还是学校里的教研组长。 按说班长现在大小也是个人物了,方轶不明白为什么会混的如此狼狈,便旁敲侧击的问了下。 “老同学,你是不知道。我家和我媳妇家都是农村出来的,她家也是独生子女,我家也是独生子女,我们还有一个儿子。 上面四个老人,下面一个孩子,去年我们又在市里买了房,当老师听着不错,但是赚钱真不多。最怕的是老人有病,孩子报补习班,但是又没办法。 我现在打三份工,除了教师的本职工作,我还在县里的两所课外辅导学校兼职,自从买房后我就没在十二点前睡过觉。我媳妇除了上班就是带孩子跑各种补习班。”班长抽着烟,双眼眯缝着说道。 “你怎么去市里买房,不在县里买?你想调到市里去工作?”方轶不解的问道。 “去市里工作?”班长摇了摇头:“那地方我去不了,现在的岗位已经是我的极限了。再往上走,要么有突出表现,要么有路子。我现在疲于家庭压力,哪有心思再搞教学,得过且过罢了。 现在房价涨的厉害,我跟媳妇商量先囤一套,日后赚了钱再换大的,要是没能耐就留给儿子当婚房。 家里有个儿子,不得不提前考虑。” 方轶抽着烟沉默了,想想班长,人家为了儿子为了家,至少还有个奔头,自己呢,啥都没有,这日子过得真tm够操蛋的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