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眼中划过一丝笑,这才抬眼看向太子殿下,其实无论出于大楚臣子还是周明晏良友的身份,他都应劝诫太子规言矩步。 不过那样着实无趣。 “尝试一番又如何,征伐乃为帝之道。” 太子自小顺风顺水,与天子比少了血性与杀伐果断,仁君继位自于百姓有益,对外族而言同样是消息。总归尚年少,可抗衡的皇子暂且不存在,去试上一试。 此外他还有私心,若真是康离,并非坏事。 上一世康离润物细无声经营的可颠覆皇权之势力,难保未来不成隐患。 随意平淡的一句“征伐乃为帝之道”,如哄雷炸响,点醒了颓然的太子殿下。 他反思,自己处事着实姑息优柔。周明晏抬起脑袋,举杯与宋遂远的轻撞,露出一抹笑:“言之有理,遂远堪比帝师。” 宋遂远淡笑一下,举杯饮尽。 云休并未开口,然而灵动的视线一直在两人之间游走,尤其在宋遂远三言两语让太子自挣扎中解脱出来,望着他的猫眼中霎时透出了崇拜。 猫超级佩服脑袋瓜聪明的人。 宋遂远连太子都能开导,往后亲自教育尺玉,尺玉定然也聪明! 猫全家都聪明! 小世子的视线着实热烈,宋遂远不是瞎子,动了动喉结,手下挠了挠他的腰侧。 云休一痒,往他身边缩,动静大了些。 “怎么了?”周明晏闻声抬眼,他解开心结后眉目平静下来,忽地想起一事,“对了,我这回带了送尺玉的见面礼,今日为何不见他。” “在我爹爹那里调养。”云休道,圆瞳好奇地伸手,“见面礼我先替他收下。” 周明晏下意识看向宋遂远,他神色丝毫未变。 他不懂两人为何这番自如,正如他不懂几月大的婴孩有何调养之处,总之这见面礼最终是递到了云休手中。 是一块图样难得雕狸的白玉佩,成色通透,光滑细腻,油润亮泽。 云休注视着玉佩上闭眼假寐的小白猫,欢快道:“超级适合尺玉。” 宋遂远温声道:“多谢殿下。” 周明晏方才脑中一闪而过的怪异又冒出头来,并未想透,摩挲了下下巴道:“我还要当舅……” 不对,与猫崽子尺玉不同,宋遂远的儿子,他如何也是叔叔。 宋遂远恍若未觉他的戛然而止,平淡道:“自然可以。” 周明晏再度噤声。 宋遂远你当真古怪。 “你与尺玉娘是怎么回事?还有几月前的小公子,后来未寻到么?”周明晏饮着酒问道,秉承着要露底好友一起露底的原则,他同云休解释道,“几月前,遂远曾言心悦一小公子,一直在寻人。” 小公子本人:“哦……” 关于太子的两个问题,宋遂远组织了一番措辞,道:“眼下有了新的盼念。” 云休既不可是小公子,也不可是尺玉娘。 第三个! 周明晏眼神中透出一丝……嫌弃,与杨为清一样,当年宋遂远一双人的话仍响彻在耳边。 宋遂远微微一笑。 收起嫌弃,不过转念一想,周明晏打量了一番宋遂远道:“过些日子长公主办宴,你我一同去。” 宋遂远定然能处理那时景象。 这种场合,定然少不了邀请回京的镇国公世子,其实以宋遂远的家世也会收到请柬,不过他近来总是装病推脱。 这回不同,宋遂远自然不会放云休一人独去结识盛京少年才俊,闻言侧目看向小猫,别有深意:“我与世子一同去。” 云休:“……” 他同样想到那日随口一言,然后被小气的宋遂远挑起了火,那时他生气,但想来还……怪有意思的。 周明晏:“……” 若非他知云休是何性子,还要就此产生误解。不过眼前二人坦坦荡荡,反倒是他龌龊了。 今日这场雪并不大,待宋遂远与太子告辞之时已止,不过自这场雪起,天总是昏昏沉沉,几日后酝酿的雪洋洋洒洒落下。 落雪三日。 盛京城被同一片纯白覆盖。 第二日天边显现久违的日光,也终于到了长公主为城中各家小辈所凑赏梅宴的日子。 镇国公府离长公主府近一些,故此宋遂远先到镇国公府接云休。 他到的时辰尚早,云休正在喂尺玉用早膳。 冬日天寒,时人家中即使是暖屋,在屋中最多只脱掉大氅,包括宋遂远自己也是。 然后云休和尺玉都只着轻薄的中衣。 他一推门,云休抬头对他一笑,又忙碌地喂小崽子,不仅有羊奶,还有大父为他配好的辅食。 尺玉被爹爹抱在怀中,瞧见父亲走进来,撇开脑袋伸出小胖胳膊要抱抱,圆眼睛亮晶晶:“父……” 宋遂远扬眉,提步靠近,捏了捏小胖手:“尺玉是在叫父亲么?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