怨怼,和俞太后早已离心。这几年一直形同软禁。 帝后出手对付俞家,俞光正心甘情愿地做了帝后掌中利刃。想令一棵大树倒下,没有什么比从内部蛀入更快。 俞光正也成了俞太后处之而后快之人。只是,她眼下无暇也无精力对他动手。 俞太后万万没料到,自己宣召周氏,来的却是王氏。 这意味着什么? 在宫中沉浮了数十载的俞太后,岂能不明白? 要么是俞光德无力再掌控俞家,在俞家族人的逼迫下点头同意王氏进宫。要么就是俞光德主动点头…… 俞家这是想断腕求生?! 俞太后用力咬紧牙关,口中隐隐有了一丝腥甜。 那双盯着王氏的眼睛里,燃着腾腾的万丈怒火,仿佛随时喷出火焰,将眼前的王氏燃成灰烬。 王氏早得了俞光正叮嘱,心里虽慌乱,面上还算稳得住,先裣衽行礼:“臣妇见过太后娘娘。” 。俞光正如今是三品的刑部侍郎,王氏也成了正经的诰命夫人了。 “周氏为何没来?”俞太后铁青着脸,厉声诘问。 王氏低着头,轻声解释:“弟妹前些日子受惊过度,一病不起,不能下榻。这才托我前来。” 不等俞太后追问,王氏又叹道:“太后娘娘垂询,臣妇不敢有半个字隐瞒。听闻前些日子,族长派了几个管事去扬州经营,不知哪儿来的刺客,竟将这几个管事尽数杀了。人头被炮制得好好的,装在木盒子里送回了俞家。” “别说弟妹,便是族长也被吓晕了。这几日,一直躺在床榻上。族人前去探望,族长连话都没说过一句。” 俞太后目中的火焰几乎化为实质。 王氏抬起来的头,索性又低了下去。 权势重要还是命更要紧? 没了权势,只能苟延残喘低头祈怜。没了命,就什么都没了。 俞光德显然已经想明白了。也做出了选择。 日落西山的俞太后,不再是遮蔽俞家的参天大树,只会将俞家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。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,俞光德已顾不得俞太后了。 俞太后的身子忽然晃了一晃。 芷兰大惊失色,猛地冲过去。却已迟了一步。 俞太后眼前一黑,重重倒了下去。 …… 这些时日,赵院使和众太医轮流在福临宫里值守。俞太后猝然昏迷,未到盏茶功夫,赵院使和另两位太医就急匆匆地过来了。 赵院使诊脉后,心里暗暗松口气。 不必他动什么手脚。俞太后这回是彻彻底底地被气倒了。 很快,谢明曦和萧语晗等人也闻讯而来。连带一众孩子围在床榻边。在移清殿里处理政事的盛鸿也迅疾赶来,做足了孝子模样。 俞太后这一昏迷,又是两日。 俞婉俞妍战战兢兢地在床榻边伺疾。不过,根本无人再留意她们两人。 昌平公主和驸马领着顾舒瑾也在此时赶回了京城,马车未在公主府停留,立刻便进了宫。 纵有了隔阂,母女情意依旧深厚。昌平公主一路心急如焚,顾不得仪态,进宫后几乎一路小跑。 顾清右腿微跛,快步起来颇有些狼狈。顾舒瑾只得扶住亲爹,一起快步疾行。 昌平公主在熟悉的宫殿外停下脚步,抬起头看匾额。 时近正午,阳光刺目。福临宫三个字,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异样的光泽。 昌平公主心里阵阵抽痛,鼻间酸涩不已。 俞太后住了数十年椒房殿。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,都属于她。如今,宫殿未变,匾额却换了福临宫。这等羞辱,心高气傲的俞太后如何能咽得下? 顾清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:“公主,谨言慎行。” 昌平公主转过头,看着忧色难掩的丈夫,泪水几乎冲出眼眶。好在她很快将泪水咽了回去,轻声道:“放心,我知道轻重,不会乱说话。” 短短半个多月,帝后施展雷霆手段,宫中已落入帝后之手。不论俞太后是否甘愿,都已无力回天。 她这个长公主,也将面临尴尬境地。 审时度势,该低头的时候,只能低头。 …… 昌平公主稍稍平定情绪,迈步进了福临宫。 昌平公主是俞太后所出的嫡女,是大齐长公主。盛鸿和谢明曦给足了昌平公主颜面,亲自迎了出来。 “皇姐,”盛鸿满面愧色:“对不起,我没照顾好母后。” 谢明曦也露出些许自责:“皇上忙于政务,照料母后之事皆交付于我。是我粗心疏忽,未能好好照顾母后。皇姐要怪就怪我吧!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