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名字,已成了宁王心头刀刃。每次提起,便是一阵鲜血淋漓的痛楚。 宁王抿紧嘴角,面无表情地问道:“李默要去蜀地,李阁老可曾应下?” 他和李默这个舅兄,久不往来。 昔日好友,如今的姻亲郎舅,竟如陌路。 不过,李湘如为宁王妃一日,李家和宁王府便有牵扯不断的联系。真由李默去了蜀地,他这张脸也算丢到家了。 “母亲说,祖父不但没同意,还将兄长狠狠训斥一顿。”李湘如说着,又有些心疼兄长了,忍不住叹了口气:“大哥天生的急躁犟脾气,祖父发怒,他不但没示弱,反而和祖父顶撞几句。” “祖父一怒之下,命人替兄长告了假,将他关进了书房。” 什么蜀地,李默是别想去了。 宁王稍稍放了心,想到陆迟,心中又是一阵晦暗。 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思念,陡然袭上心头。他忽地生出强烈之极的冲动,他想立刻去陆府,去见陆迟。 他是堂堂藩王。亲自登门,陆迟断无拒之门外之理。 宁王猛然起身。 李湘如一怔:“这么晚了,殿下还要出去吗?” 宁王嗯了一声,并未说自己要去哪里,转身便走了出去。 …… 李湘如用力咬了咬嘴唇,却不敢追上去询问,眼睁睁地看着宁王的身影消失在眼前,心里空荡荡的。 好在李湘如已习惯了这份空荡寂寥,更习惯了宁王的冷情冷性。 “启禀宁王妃,”宫女快步上前禀报:“小郡王在哭闹,奶娘怎么也哄不住。” 宫女口中的小郡王,正是刚过百日不久的霆哥儿。李湘如将霆哥儿看做眼珠子一般,一听立刻坐不住了,起身去了内室。 霆哥儿生得确实白胖健壮,一眼看去如六七个月的婴孩一般。闹腾起来,哭声也格外响亮。 李湘如将霆哥儿抱进怀中,一边轻拍一边哄:“霆哥儿乖,母妃抱着你。” 霆哥儿听惯了李湘如的声音,过了片刻,果然安静下来。 一旁的奶娘和宫女忙笑着奉承:“小郡王和王妃最亲。奴婢们怎么哄都不管用,王妃一来,小郡王便安分老实了。” 越不是亲生的,越爱听这等话。 果然,李湘如顿时眉眼舒展,笑了起来:“这倒是实话。霆哥儿就爱和我亲近。” 霆哥儿的亲娘都死了,睁眼看到的便是李湘如这个嫡母。日日抱在身边养着,倒如嫡亲母子一般。 奶娘和宫女们见李湘如有了笑脸,愈发着意逢迎,哄得李湘如眉眼间俱是笑意。将宁王一意离开的落寞感伤尽数抛诸一旁。 …… 天色暗了下来。 陆府的女眷俱在内宅,男子们也无人出去应酬,各自回府。 陆迟正午时和盛鸿见了面,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,心中颇为畅快。今日特意早些回府。只是,老远地便见到一个熟悉得令人憎厌的身影。 陆迟脚步一顿,面上笑容全无,目光骤然冷了下来。 宁王原本负手而立,此时似心有灵犀一般,转过身来。 暮色中,那道长身玉立的身影有些模糊,面容亦不清晰。可在宁王心里,陆迟俊秀的脸孔如被镌刻进了心底一般。离得再远光线再暗淡,亦一眼可见。 两人自反目决裂后,最多遥遥相见,再未单独见过面。 宁王情难自禁,快步上前。 陆迟站在原地,动也未动。待宁王走近了,才冷然道:“敢问宁王殿下前来有何要事?” 宁王心被狠狠刺了一回,冰冷的双目中露出些许酸涩:“子毓……” “只有亲近交好之人,才唤我子毓。”陆迟面无表情地打断宁王:“殿下直呼我姓名陆迟便可。” 宁王:“……” 这世间,从来言语最伤人。 宁王冷情冷心,从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。对着李湘如亦无好脸色。今日,却又被陆迟的冰冷拒绝伤得体无完肤。 宁王深呼吸一口气,将口中的苦涩全数咽下,低声道:“子毓,你真要去蜀地?” 陆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:“是。祖父已经应允,我也去见过蜀王殿下了。” 宁王皱紧眉头,压低了声音:“你前程似锦,大可留在京城。何苦外放去蜀地做官。你不想见我,也不必远离京城。” 陆迟目光一冷:“宁王殿下想多了。蜀王殿下重情重义,我心甘情愿追随。和宁王殿下无半分关系。” “宁王殿下身份贵重,稍有闪失,陆府承受不起。我便不请宁王殿下进陆府了。” 略一拱手,便从宁王身边走过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