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慢慢抬起眼,寒夜中,她与他对坐,与他剖析自己的心事:“公子,不管你选什么,我早说过,成家于我只是一个象征。我不会再放弃你。” 范翕盯着她,他神色中的阴郁向下压去。 然后,他被向后推坐在栏杆上。发带被风吹起一角,范翕被玉纤阿捧住面颊,被玉纤阿在额上轻轻亲了一下。 范翕身体轻轻颤抖,听玉纤阿喃声:“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的。” “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伪装。公子,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。因我知道你最开始的样子,不管你如今是如何备受煎熬,不管你是如何想要毁灭一切,不管你听了我的故事后会如何想反悔……我都记得你最开始的样子。” 她的唇贴着他冰凉的额头。 范翕闭着目,睫毛上凝着稀薄的霜雾。 他脸上不带有那些虚伪的笑容,他干干净净地坐在她面前,闭着眼睛,面容清雅。脸上的血痕无损他的姿容,他面无表情,只是感受着女郎贴着自己额头的温度。 他轻声:“我不想笑。” 玉纤阿:“嗯。” 他再道:“我也不想说话。” 玉纤阿手揉着他长发:“你在我面前,可以不说话。你不说话,我不会怪你无趣。” 范翕:“我不想见很多人。” 玉纤阿:“那就不要见,我来见。” 范翕再道:“我想杀掉很多人,且我正在这么做。我担心你害怕我。” 玉纤阿轻声:“我是没有道德标准的,公子。哪怕你一身鲜血站在我面前,我也不怕你。” 范翕摇头:“那不一样。” 他想到了湖阳夫人和于幸兰的对话。想到了于幸兰那个怨恨与绝望的眼神。 他轻声:“我希望你爱的那个人,永在光明中,永在辉火下。我希望你爱的人,始终如初,对你温情和顺,无微不至。他不想吓到你,不想让你远离他,不想让你有一天说,‘你变成了我不认识的人’。” “我母亲常常这样说我父王。她说她不认识我父王了。我知道我正在变成我父王那样的人……我也怕有一天,你会如我母亲一样。” 范翕睁开眼。 眼中水波流动,星火寥寥。 他轻声自语:“你说你再不认识我了,再不爱我了。我会生不如死。我如此贪婪,我不仅要你在我身边,我还要你永远爱我。” 他抬头,望向玉纤阿。 面颊上所贴的碎发凌乱,俊朗公子眼角一滴泪滚落。 玉冠帛带,他面上却仍是雪白,仍是一点表情都没有。他被万物打压,他已经没有那份做戏的心情。可是他仍在努力……只是很累了。 玉纤阿目中湿润。 她低头,与他额抵额。 寒风包围着他们,浓夜包围着他们,四野无望,天地阒寂。 只有玉纤阿紧紧地抱住范翕。 玉纤阿喃声:“我来想法子……我来想法子。公子,别怕,我始终是向着你的。” —— 寒风凛冽,于府凄然,范翕漠然应下于幸兰的话。 他说:“不过是三年,我有的是法子。你我从此恩断义绝。” 湖阳夫人旁观,始终未说话——她没有明确表态,没有说支持范翕,也没有说反对范翕。 她静然而观,若有所思。 这一点,范翕曾多次在玉纤阿身上见识过。 —— 湖心亭冰雪千里,夜幕低垂。玉纤阿和范翕静坐。 玉纤阿:“现在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