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外大片荒地,杂草丛生,再远些便是林子,院子背靠着一座大山,郁郁葱葱。 招凝跟着他向后山去,沿着蜿蜒小道,一路向里走着。 他没带拐杖之内,招凝还以为在很近的地方,却不想跟着走了三四里山路,似是绕了大山小半圈。 不自觉的,招凝步子慢了下来,离得远了两步。 许是注意到什么,老者转过身,看了她一眼,笑道,“小姑娘,走累了?” 他伸出手,“爷爷拉你一把?” 招凝看着他又看向他伸出的左手,大抵是老迈,皮肉干涸而松弛,使得他纤长的手指看起来有几分嶙峋。 “不累。”招凝摇摇头,几步加快,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,“爷爷,还没有到吗?” “快了。”老者转过身,背着手,一步一步向上走着。 招凝沉默片刻,又问,“招凝还不知道爷爷怎么称呼。” “我姓秦。”他头也不回的说,忽而又奇怪地笑了声,“叫秦爷爷就行。” 秦爷爷并没有骗她,再走半柱香的时间,他们便来到了一道崖下。 这崖有些陡峭,但崖上长着数棵藤条,还有延伸出的老树,看起来并不难爬。 她眼尖地看到崖壁离地十丈的位置,有一朵晶莹的小花,似乎是《草药概集》里记载过的一颗珍稀草药。 秦爷爷这时提醒她,“那边有只破损的药篮子,是你的吗?” 招凝跟着看去,小步跑到一旁,药篮子已经压扁,碎成好几块,甚至已经辨认不出它本来的模样了。 但招凝辨识的清楚,起身摇摇头,“不是我的。” “哦?”秦爷爷又问,“那你对这里有印象吗?” 招凝抬眸,又一次看向那朵晶莹的小花,“有……有吧。” 若是进了深山,要采那朵珍稀草药,不慎踩空,跌落下来,侥幸不死,撞到脑袋,然后失了部分记忆,也许有可能的。 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脑后,依旧没有触碰到任何肿块或者伤口。 “要在附近看看吗?” 听到秦爷爷的声音,招凝转眸看他,见他眸色平静,心中挣扎了片刻,招凝摇摇头,“不了。” 秦爷爷转身,“那便下山吧。” “好。” 费劲而来,匆匆而去。 招凝看着他背影,又转头看向那疑似自己坠崖的位置,双唇抿了抿,低下头跟在老人后面。 出山时,招凝注意到一条小道,似乎是往山外去的,她低眸转回,一言不发地跟着。 到了小院,日头已经半垂了。 “房间里有药书,还有些话本,若是无聊,便看看。”老人对她说,“想吃鱼吗?” 招凝抬眸看他。 见老人笑了笑,“也只能吃鱼,家里只有鱼。糖醋还是红烧?” “都可。”招凝含糊道。 “好。”他却应了一声,转而向厨房去。 招凝几步跟着,“我帮您。” 老人没拦她,只把她打发到灶台后看火。 招凝看着老人从院后的大缸中捞出两条大鱼,那鱼儿出水时挣扎的厉害,但很快就不动了,宰鱼,净鱼,动作很慢,却也没有过分生疏。 直至厨房一阵忙活后,今夜的晚饭,糖醋鱼,红烧鱼,加早上的小菜。 招凝直至坐在石桌旁,端着碗,都还带着愕然。 就听老人说着,“多吃点。” 招凝没有再多说,只应了一声“好”。 她一口鱼肉,一口饭,不见多动,滋味好不好吃,招凝吃不出来,她没有吃过其他人烧得这两样菜。 晚饭比早饭还沉默许多,吃完,日头便已经完全落下了。 招凝洗了碗碟,看老人在厨房里收拾。 弄好,招凝便回了房,房门阖上,她坐在桌前,看着未点燃的油灯。 等到光线完全褪去,招凝在昏暗的室内已经看不到油灯了,她才缓缓抬起头,小心走到门边,倾耳听了听,没有声响,微微拉开窗户,却见那边灯火依旧是明的,她咬咬唇,躲在窗后,有些迟疑又有些焦躁。 就在这时,余光中却见光线暗了,她略惊喜,再看去,果然对面的灯火已经熄了。 又等了半个时辰,招凝循着白日里注意的方位,摸到房间后侧的窗户,刚推开窗,正要出去,却迟疑了片刻。 她回头看了看,又在身上摸了摸,从袖袋中翻出一个长生结。 招凝不知自己袖袋里何时有了此物,长生结上做点缀的玉扣温润晶莹,似是不菲之物。 她又在身上找了找,确认身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,便转身将长生结放到油灯旁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