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们都被划归为菲利斯人,战后再也没有回来,他佝偻着身姿站在街头,我与他打招呼的时候,他木着脸根本认不出我。但当我告诉他小休伯特的消息时,他的脸上突然迸发出了异样的神采,扯着我问:“真的!莉莉安的儿子他活着!” “是的,我亲自把他带出了集中营,他被偷渡去了伯纳国,每个孩子被送去哪里都有记录,你一定能找到他的。” “真的!真的!” “真的,是真的。” 他在街头痛哭流涕,说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莉莉安的儿子。 我还遇到了内力叔叔。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英俊男人已经老得不成样子,他的妻子和儿子没能活着走出集中营,只有他幸运地活了下来。 那天,我和父亲结伴回家的时候,在路上偶遇了他,父亲看到了他,他也看到了我们。 他只是随意地瞥了我们一眼,就像看着路边的一棵树一颗草一样,木讷地走了过去。 父亲也没有提他一句,沉默地和他错身而过,像与陌生人一般毫无交集。 还有梅丽莎。 某个周日的下午,她忽然来探望我,听说她在肉食厂做女工,现在过得不错,但她这次来是有事情求我的。 “他被送回来的时候双腿都没了,乔纳森家已经没人了,家里五个兄弟,老大康拉德,老三汉斯,老五海涅都死在了战场上,他二哥黑加尔先生听说因为没人照管,连自杀都做不到,活活饿死在床上……我……我就把比尔接回家了,但他不说话也不见人,我很怕他想不开。” “所以你想让我去见见他?” “没错。”梅丽莎说,“你们认识,你能帮我劝劝他。” 其实在听说比尔活着从战场下来后,我就想去见见他,想亲自问他一些消息,于是就跟梅丽莎来到了她现在的住处。 梅丽莎已经离开了父母,自己租住着一间狭小的公寓,尽管是白天,可公寓的门窗紧闭,窗帘都拉上了,房间里阴暗得看不到一丝光亮。 比尔静静地坐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,他面对着墙壁,一动不动,不知是不是睡着了。 “比尔,安妮来看你了。”梅丽莎走过去,轻轻地说。 椅子上的人形终于有了一丝动作,他转头看向我。 那是一双充满了死寂的眼睛,就好像人还活着,但灵魂已经死了。 他木然地开口道:“啊,是你啊。” 我走上前去,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,因为无论劝解还是安慰都显得空洞乏力,我只好问自己最关心的事。 “听说你回来了,我想来问问迈克的事情,他……他……” 比尔直接打断我:“他死了,被炮弹炸伤,我亲眼看着他死的,然后把他就地埋了。” “是吗……是这样啊……”我垂下头,又希冀地抬起,“那他有留下什么东西吗?或者留给我什么话吗?” 比尔看了我一会儿,摇摇头:“没有,他死得很痛快,什么都没有留下。” 之后,我也没心情说什么了,随意敷衍几句就告辞离去。 梅丽莎送我到门口。 “没想到连你也劝解不了他。” 我叹了口气问:“你以后要照顾他吗?” 梅丽莎轻轻点头:“嗯。”她回望着阴森卧室里的男人,嘴角带着一丝丝满足的微笑。 第136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在小萨瓦尔三岁之前,我一直和威廉在附近的肉食加工厂工作,几乎整天泡在血粼粼的生肉中,生活毫无起色,直到某天,一位特殊客人的来访改变了我的境遇。 大学时代的老师弗拉维教授打听到了我家,教授看上去两鬓斑白,但精神头很足,得知我在食品厂当工人后,当即邀请我加入他新成立的律所。 “克莱蒙校长下大狱后,我就不能继续当教授了,好在那些年我也没掺和什么,现在还能自谋生路。我到处找能给我帮忙的年轻人,但很多学生都死在了战场上,还有很多学生没能坚持到毕业,或者上学的时候天天背诵元首语录,压根什么都没学到。我想到了你,就一路打听到你家乡所在,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给我帮忙,最初可能没有多少薪资……” 我当然不会拒绝,或者说我急迫地答应了下来。 再次回到首都普林格勒时,战争的痕迹还随处可见,但也处处迸发着生机,人们把战时倒塌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