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暂时告一段落,众人散去,欧阳虹命人将青砖上晦气的几个血字擦掉。 宁熙心情不错,她想着既然仇野已经回来了,那他们跟上官家的那对孪生兄妹还能喝点小酒,打会儿麻将。 可是她去找上官莘的时候,上官莘却刻意跟她疏远了。 宁熙上前一步想去拉上官莘绑袖口的丝带,可是上官莘却飞快地后退,生怕宁熙碰到她。 宁熙心里觉得奇怪,她看了看自己的手,分明就不脏,身上的衣服也一尘不染,可上官莘为什么要躲着她呢? “你不开心么?”宁熙绞着衣袖,小心翼翼地问,“是不是我下午那会儿匆匆告别,惹你生气了?” “不是,你回房吧,我也要回去了。”上官莘扭头就走。 旁边的上官恒欲言又止,最后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去。 “那是为什么?”宁熙小跑着快步跟上,她实在有些不明所以。 总得问个原因出来! 宁熙常年待在闺阁中,除了哥哥和宁婉,她没有其他朋友。闺阁不同于江湖,随着年龄增长,兄妹间总是要更避讳些。不要说一起玩了,连见面的次数都很少。所以到了后来,宁熙只有宁婉一个玩伴。 这次出府,宁熙珍稀交到的每一个朋友,她不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一段友谊。 可上官莘却好像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,她皱着眉头猛然转身,质问道:“你又不笨,难道还不明白么?我们只是带着你玩儿过几天,不是你的朋友,以后也莫要再来找我们了。” 上官莘这时似乎还想说些什么,可她往宁熙身后一看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上官恒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,兄妹俩对望一眼,最后双双仓皇逃离。 看着两人的背影越变越小,最后消失在凄迷的月色中,宁熙呆呆地站在原地,显得有些失魂落魄。 她其实一点都不害怕被陌生人针对或者是陷害,可她很害怕被朋友抛弃,更不要说这个所谓的朋友根本没把她当朋友看待过。 人都走光了,孔雀山庄绿植多,夏蝉此起彼伏地鸣叫着。 宁熙垂头丧气地凝望着鞋尖,内心千思万绪翻涌。 她大概明白上官莘和上官恒为什么要疏远她了。 书上说,人总是会权衡利弊,亲人也好,爱人也好,朋友也好,总是如此。 可是书上也说,朋友当舍生忘死,肝胆相照。 宁熙委屈地噘起小嘴,心想,书上说得一点都不对,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。 仇野站在宁熙身后,凝望着她,等待着她。 他看见少女单薄的后背在风中微微颤抖。 他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。 这种像石头一样的感觉,或许叫做悲伤。只不过,这种悲伤的感觉并不属于仇野,而是属于宁熙,而宁熙的情绪又恰好感染了仇野。 少年浓密的长睫轻轻颤抖着,在把自己变成刀之后,他再未有过这种感觉,只是从冷漠变得更加冷漠。 只有当人足够冷漠的时候才不会感到悲伤,当然,也不会感到快乐。 现在,快乐是宁熙带来的,悲伤是宁熙带来的,愤怒和嫉妒也是宁熙带来的。 太丰富的情绪对刀来说不是件好事。 仇野抬手似是想拍拍宁熙的肩膀,可是他的手举到半空便握成拳头放下了。 他往后退一步,跟宁熙拉开一段距离。 可是他没有离开,依旧凝望着宁熙的背影。 绿植多的地方蚊虫也多,一只花脚蚊落到宁熙手背上,慢慢将毒针钻入娇嫩的肌肤中。 宁熙被手背上痒痛的感觉拉出思绪,她对准那只花脚蚊一掌拍下,手心手背正好一点红。 被花脚蚊咬过的地方很快鼓起一个小包,宁熙胡乱抓着,眼眶忽的就湿润了。 她还以为,自己真的又交到了两个好朋友呢。 少女蹲下身,小脸埋进膝盖里,小声呜咽着,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。 “仇野,我现在只有你了。” 闻言,少年瞳孔一震,不可思议道:“你为何没有想着,要离我远一点?” 宁熙抬头,微微红肿的眼睛朝仇野望去,发现仇野此刻也正蹲下身看着她。 少女吸吸鼻子,认真问道:“为什么要离你远一点?” 仇野长睫轻颤,别过脸,躲开少女的目光,“我以为这是人之常情。” 可是少女目光如炬,“他们都污蔑你,我怎么能再污蔑你呢?” 薄雾散去,月明星稀。江南的晚风,柔软而温润。 宁熙凝望着少年的侧脸,少年此时已坐在草地上,随意地支起一条腿。 周围静悄悄的,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几声蝉鸣。宁熙甚至能清晰听到少年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。M.bOWUcHiNA.coM